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林砚臣果然在开窗透气的时候看到程亦涵一个人穿过巨大的操场走近团部大楼,甚至像最普通的军官一样从口袋里掏出钱夹给执勤的卫兵验看证件。其中一个年轻的卫兵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指挥官第一副官,颇有些激动的样子,程亦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辛苦”。
就在这时,另一个勤务兵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一摞报纸从团部大楼里走出来,背对着程亦涵他们艰难地顶开玻璃门退出来,程亦涵侧身给他让道,他却忽然脚一滑,报纸撒了一多半,幸亏程亦涵一把扶住了他,否则这个年轻人就会一路滚到台阶底下去。
这个戴眼镜的小兵一面低着头道歉一面去捡那些报纸,程亦涵说了声“以后小心”便快步跑上台阶,林砚臣早泡好了菊花茶等他。
程亦涵轻松调到了这些人的资料,用了一些听起来非常话里有话的方式跟他们电话沟通。除了四个武装直升机的技术人员大概在野外的屏蔽区,其它“知识分子”一听是程非中将家的公子打电话问好,都诚惶诚恐,纷纷端正态度。一忙就是一上午,林砚臣和“粗人”们打完交道回来,程亦涵依旧耐心地不依不饶地拨打着剩下四个没有通的电话。
“野战模拟区的信号屏蔽技术太好了。”林砚臣挠头,“事情不能做太绝,是吧?”
程亦涵乐了,只能一起下楼去食堂买午餐。等排到他们的时候,他随口要了一荤一素的标准餐,掏钱包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小羊皮皮夹已经不翼而飞。
林砚臣一面不动声色地替他刷卡一面低声说:“仿佛早晨我还见过你拿了……”
程亦涵也皱了皱眉:“钱到没什么,只是证件麻烦得很。”林砚臣只能宽慰他说:“飞豹团的团部大楼里肯定丢不了东西,我一会儿叫参谋替你去问问。”程亦涵连忙拦住他,只要想象一下扩音器会将“心思细密性格谨慎的指挥官第一副官”马马虎虎地丢了钱包的事情广播得人尽皆知,他就会觉得非常丢脸,他使劲嚼着标准餐里的水煮芹菜,愤愤地摇手,含混地说:“没关系,低调些,非常时刻,不要给大家制造紧张情绪。”
林砚臣难得捡了个程家少爷的笑话,不厚道地笑弯了眼睛,故作镇静地拍了拍程亦涵的肩膀,使劲忍着不笑出声来。
到最后这件事到底还是被用扩音器广播了整整两天,每天三遍,理由是团部司务长认为大楼门口年轻哨兵“拾金不昧”的行为应该表扬──哪怕捡的是程大副官的钱包也一样。虽然钱包在下午就完好回家,甚至连硬币都一个没丢,这个22岁的年轻人还是十分孩子气地不高兴,直到林砚臣催了三四次才按照礼节给团部勤务班写了一张感谢的便条。
苏朝宇觉得自己又回到刚到基地时那种每天抄信封坐办公室的生活了,他跟慕昭白住在同一个标准间内,门口守着四个轮班的夜鹰,从昨天开始,8点起床,10点睡觉。醒着的时候,慕昭白拿本书靠在窗前神不守舍地翻,而苏朝宇则在必要的晨练之后回来坐在他对面,有时候也拿本书,或者给他的指挥官情人发条短信──虽然从昨天算起来,指挥官刚刚离开了不到36小时。
现在,他在写信。老实说他非常惦记家里弟弟,尤其是前阵子江立肆意地闯了祸,心虚地向哥哥们求援而苏暮宇又拒绝接受道歉以后,苏朝宇的归心如果能实体化的话,肯定已经射穿了几打的箭靶,因此提起孟帆,他就格外的没好气,这令总试图给孟帆争取同情票的慕昭白非常困扰,总是使劲抓自己的头发,搞得来打扫的小服务生都笑话他们:“怎么两个大男人的房间,满地都是头发呢?”每当这时苏朝宇就会甩甩他宝石般明亮的海蓝色短发,简洁明了地证明地上那些都跟他没关系。
苏朝宇度日如年地过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清晨,他去指挥楼给林砚臣送例行的看守报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坐在指挥官席的竟然是凌寒。
凌寒一脸疲惫,他飞快地扫了一遍苏朝宇没有营养的看守报告,说:“很好,请继续保持警惕,苏朝宇少校。另外,砚臣累了,死活不肯起来,我代理一下。”凌寒打着哈欠往肚子里灌咖啡,“还想问什么,少校?”
苏朝宇笑着点头说“没什么”,敬了礼,却不肯走,顿了顿,终于脱口而出:“他什么时候回来?”
凌寒扑哧笑出声来,却什么也不说,只看着苏朝宇。
苏朝宇被他看得脸红,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凌寒面前表现出与江扬特异的亲昵来,颇有些尴尬地想岔开话题。
“不知道,他的莫测,谁也不知道。不过……”凌寒笑起来,“江扬三岁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从小就让人讨厌的个性,难为你能忍。”
苏朝宇愣了一下,忽然对自己的情人肃然起敬──能跟从小就认识的、像凌寒这样的贵公子毫不留情地挥舞藤杖的家伙,到底有一副怎样的铁石心肠?
国安部的前最佳特工凌寒毫不费力就看出了苏朝宇的心思,摆摆手说:“那时候有一些事情,所以我需要他的铁腕,把我从自我厌弃的泥潭里拖出来──不过你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我可不想他因此而得意洋洋。”凌寒哼了一声,接着说:“不过大概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后来这些年,他只用纯语言的方式,唉,有时候我倒宁愿他揍一顿就算了。”
苏朝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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