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情绪先是激动,尔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是第一次剥夺无辜的生命,这完全相悖了他平日救死扶伤的宗旨,此刻,他内心中的痛苦与纠结并不比殷向北少。
「唔……因为我是魔头,这孩子就所以必须死吗?何其无辜的孩子啊……」
腹中猛然一阵坠痛,殷向北的身子立即一软,他迷惘地睁着眼,疼痛难当地感受着自己下身所溢出的越来越多的血沫肉屑。
「啊……啊!」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苦让殷向北忍不住哀嚎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韩毅的肩,勉力使自己不至于倒下去,另一只手却摸到了不断溢出血肉的下身。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若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又何尝不是!哈……哈哈哈!」
殷向北一巴掌拍到韩毅脸上,沾染着孩子血肉的手掌在韩毅惨然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血手印,气衰力竭的殷向北拼尽最后的力气一阵大笑,他的手却是随着他魁梧的身体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带血的指尖不经意划过韩毅的唇角,带去一丝苦涩的血腥味。
韩毅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丝自己孩子的鲜血,一行泪水随之落下。
而殷向北此时已经躺在了一滩血泊中,面色苍白如死,恰如自己第一次救了他那般。
如果没有相逢,或否便不会有今日惨烈的结局?曾经,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今日,却能狠心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人生毕竟难测。
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爱恨纠缠,韩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到了殷向北苍白的脸上,他知道对方后来一直很努力地对自己好,他并非一点没有察觉。
只不过……正邪二字,本已是一场束缚。
「我想见他。」
韩毅站在门前,焦急地看着殷向北那些进进出出的手下。曲清面色铁青地守在一边,他听到韩毅这时候还敢出声,手里的折扇一转就打到了对方的脸上。
「住嘴!你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教主一心善待你,你却这样害他,你于心何忍?!」
当曲清被人从床上硬拖了下来,然后带人赶到殷向北的住处时,他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手无缚鸡之力的韩毅正跪在地上替昏迷不醒的殷向北止血,而将殷向北伤至这个地步的人,也正是看似温文沉默的韩毅。
「怎会如此?!」曲清上前扶起了殷向北,却见对方牙关紧药,脸色苍白如纸。
韩毅处理好殷向北下身的出血之后,这才抬头冷静地说道,「我打掉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忽然负责替殷向北疗伤的大夫匆匆走了出来,对曲清说道,「教主醒了,请您进去呢。」
曲清一合折扇,急忙进了屋里。知悉殷向北已然醒了过来,韩毅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对方的性命应该是无忧了,而现在,又或许是决定他的性命的时刻。
殷向北感到腹部依旧一阵阵地抽痛,但比之之前那种血肉被搅碎的感觉却是好多了,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骨肉已经随着不复存在于世间。
他目光黯淡地看了眼守候在自己身边的众多属下,心想自己这畸形的身体这下总算是给所有人都参观了。
「教主,您还好吧?」曲清关切地弯了腰,勉力对殷向北露出了一个笑脸。
「嗯。」殷向北虚弱地点了点头,黯淡的目光突然一亮,面容也跟着渐渐扭曲,「他呢?」
「他」自然指的是韩毅,这个冷酷无情害死他孩子的男人。
曲清知道韩毅不会任何武功,所以也没担心他能逃离,就那么任他呆在一旁;毕竟这人名义上还是教主的娘子,要怎么处置他最好还是由教主亲自来。
「他就在外面,教主您要见他?」
「不!」
殷向北斩钉截铁地说,他撑起身子,冷冷地看了门外那个隐约的人影,凶狠的神色终于还是变得缓和了下来,这个男人是他强娶回来的,他早也料到过两人之间必有诸多不快,只是没想到却会如此惨烈。
「那……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你去取纸笔来。」殷向北闷坐了片刻,终因身体不支又躺倒了下去,他茫然地望着床顶,思绪不定。
他曾是那么想和韩毅好好过日子,即便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之后,他也是认了,更愿意以男人之躯不顾颜面身份产下他们的骨肉,谁知道这出戏会这么早就结束。
或许,他与韩毅之间真的是没有缘分吧,当初强迫对方诚然是错。
殷向北轻叹了一声,摸到自己已经瘪了下去的肚子,苦笑着扭开了头。
曲清将纸笔拿过来之后便看到殷向北头扭在一边,双肩微颤,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知道殷向北此刻悲痛万分,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教主……」
韩毅在门外等着曲清出来,他已经大概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好一点或者是被就地处死,坏一点的话则是被慢慢折磨致死,依照殷向北那狠毒的性格,只怕是绝不会饶自己一命的。
也罢,自己害死了他们之间无辜的孩儿,又将殷向北伤得那么重,即便一死相抵也无悔恨。
当他看到曲清沉着脸色走出之时,心中已经有所觉悟。
曲清冷冷地打量着神色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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