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头的钱不知道够不够。
方微舟却拿过去,说:“我去弄吧。”就带我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你在这里等。”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事实上我哪里也去不了,也不想去。
缴钱的地方在一楼,方微舟走开去乘电梯了,这里就剩下我。我看了时间,非常晚了,在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上来这里,周围十分安静,静的可怕。我心里一股哆嗦,可感觉不再那样胡里胡涂,渐渐冷静下来。然而也感到分外的疲倦,上了一天的班,这个晚上又一闹一惊的。每一幕都是无比戏剧化。
而这出荒诞的剧还没有告终。
我向后靠在椅背,发呆起来。不然简直痛苦。
一夜就这么过去。这一整夜,我一直待在医院,怕离开——恐怕走了母亲病况会有变化——怎样也控制不了这种坏的念头,虽然心情方面十分抵触。我坐在加护中心前面的椅子,并没有人来赶。疲惫慢慢地涌上来,我不知不觉闭起眼睛。也不知道多久过去,大概有病人转送上来,这边突然吵闹起来。
听见声音,我张开眼,有点迷迷糊糊,倒是所见的一切竟歪斜的。我呆了一下,半天才发觉脑袋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是方微舟。我直起头,揉着脖子,似乎方微舟本来也在打瞌睡,就醒了。他看了看表。
我也看了时间,七点钟。今天当然不能够去上班了,倒是连累方微舟也不能去。这时他站了起来,可仿佛不担心这方面。他对我说:“去吃点东西。”
我朝他看去,还没说话,他已经把我拉了起身。我并不肯走,可是挣不开,只好与他一块到医院地下室的商店,随便叫了东西吃。这之间,他打了通电话,听上去是打给他的秘书请假。
他也帮我请了假。看他挂断电话,我开口:“谢谢。”
方微舟看看我,没说话。我倒又记得一件事,明天除夕了,上午各部门还要有留守的人,通常我这边是我留下。想不到母亲突然病倒,一时不知道到哪里找人替我了。
听见我说,方微舟道:“会有人去调班的。”
我便放心不管了。
吃完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加护中心前面。这层楼没有其他单位,即使早上了也不太有人气,不过一大早送上来的病人有几个家属后来又过来了,那病人大概状况很差了,他们几个商议起来,似乎谈不愉快,十分吵闹。期间有医护人员出出入入,他们也并不用力制止。我与方微舟坐在这里一径地沉默,简直突兀。我是因为完全没有交谈的心情,想着许多事,但是没有一件事能够想得清楚。虽然心情倒是不太乱了。
方微舟也不来和我说话,他仿佛也在沉思什么,偶尔拿出手机来回复讯息。
近到上午的会客时间,慢慢这里的人多起来。李阿姨也来了,知道我在这里留了一夜,她非常惊讶。不过她还没有说什么,已经开放会客,我着急进去,顾不了她与方微舟有没有跟过来。
经过一夜,母亲并不见得有多少起色,然而不亲眼看一看,心里总是悬着。她还是昏迷,没有反应,我不禁去握住她的手,感到那手指的粗糙,有种说不上的心情。
医师过来了,告诉我:“我们持续用药,刚刚给她抽血检验,下午会出来结果,我们看看数值能不能比昨天好一点。”就解释了那些数值的意义,又说:“总之我们再观察。另外精神上的支持也很重要。你这两天多和你母亲说话,给她鼓励。”
我感到无话可说,只有点头。医师便走开去看下一位病人了。
会客时间结束了,护理师开始赶人。我走出去,马上听见李阿姨说:“我看你要回家休息一下,不然你妈好了,倒要换你倒下了。”
她略看了一眼方微舟,倒有点责怪似的:“你是他朋友,也劝一劝呀。”
方微舟并不说话,可朝我看来。我顿了顿,其实昨晚他已经劝过了,是我坚持不走。我便道:“我不要紧的,我想在这里等抽血结果。”
李阿姨道:“结果也要下午才出来,这医师又不一定什么时候来说明。你先回家睡觉吧,晚上再来。”又说了两句,刚好她提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就走开了。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方微舟。他先开口:“你的确需要睡一下,现在不休息好,后面你还要怎么照顾阿姨。”
我无从反驳,于是就回家了。顺便带了李阿姨一程,还是方微舟开车。路上李阿姨和我说起母亲一向的情形,口吻委婉,却有点替母亲不平的意思。我也知道,母亲一人独居,不免有些事情不方便做,可很避免麻烦别人,什么都要自己来,就连身体很不舒服了还是一样。以及母亲周围的同年纪的人,身边都有儿子女儿,甚至娶妻生子了,迟迟没有我的好消息,被问起来,母亲总是落寞似的。
我听了十分消沉。
李阿姨又语重心长似的道:“不要怪阿姨多嘴,你要是有对象就不要拖了,赶紧娶回家,好让你妈高兴。”
听见这话,我心头一阵紧揪起来。我没有去看方微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神情。其实一路上他也并不太搭话。我敷衍过去,后面大概看我说话兴致真是不高,李阿姨便与方微舟搭讪,一直谈到了回去。她住在我家对门,她让我休息好,就掉过身进门了。
我在旁边的鞋架找出钥匙,一般并不放这里,是因为昨天母亲开着门昏倒了,钥匙掉在地上,李阿姨帮忙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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