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坐车去,我爸之前一直说带我妈和我出去玩,就是到这里,因为他想拍蝴蝶,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蝴蝶。”
我一面想起来,不禁笑:“结果去洗照片,不知道为什么洗出来全部过曝,根本也不能看,我爸很生气,找照相馆理论,可是也没办法,只有这张勉强可以看了。”
方微舟听了便微笑起来,没有说话。
我又翻过一页,告诉他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当时是什么情形,一样一样地说给他听,那往事也一点一滴地重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包括父亲走的那天,以及那之后的日子。怎样会不记得,其实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不论何时想起来都难受,宁愿浑浑噩噩。
事实上好好的一个人就那样走了,活着的人怎样能够好像以前那样活着,无论时间如何过去,如何淡化痛苦,那阴影也永远存在。
我终究忍不住了:“其实,我,很想他。”顿了顿,才说下去:“但是我一直不敢想,连照片都不敢看,看见就受不了,不断要去想那天他出门的样子,其实他出门时,我根本也还没有起床,怎么会知道……。可是不去想又难过,我并不想忘记他。我觉得很痛苦,慢慢地,竟然觉得有点讨厌看见他的照片,很抗拒去想。”
母亲失去丈夫,当然十分痛苦,但是还有我要照顾,她不能不振作起来赚钱养家,不免顾虑不到我的情绪。大概她在忙碌之中得到一种解脱,或者为母则强,想到父亲不会好像我这样复杂的心情。
我当时也不能够理解她,看她那样子忙碌,有什么也不敢诉苦,更不敢提到父亲,只能够强自懂事起来,天天一个人放学回家,待到晚上,还是一个人,已经开了灯,还是觉得暗,整个空荡荡似的,仿佛我自己也不在。
久了实在受不了,每天放学宁可不回家,在外面到处晃,至少还有人。
其实就连这时候想起当时的心情,我也还是有种抵触,便缓了缓,转口:“那次告诉你,我读的小学改建的那边本来都是树,老师们不准我们跑进去玩,扯了一堆可怕的故事,其实那里什么也没有,走到最里面只有一个凉亭,我会知道,是因为有一次不想回家,又不知道去哪里,就进去看,才知道没什么,只是树林里比较安静,原来很多高年级的学生会跑到那里去偷抽烟。”
方微舟一直不出声,这时看看我,才开口:“所以你也去抽了?”
我朝他看去:“没有。告诉你,我妈鼻子很灵,一定知道。我当时看见了马上跑了,不然不等我妈揍我,他们那些人可不好惹。”
方微舟笑道:“那什么时候才学坏的?”
我笑了一下,说:“高中打工地方,大家都抽烟,就抽起来了。”
方微舟一笑:“你那时候就不怕阿姨揍你了?”
我哼了声:“她那时候鼻子不灵了。”
方微舟又笑起来。我看着他,突然发现心情很平静下来。他同样看着我,神色平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过一下子,他把我手上的相簿拿过去合起来。他道:“该睡了。”
我看看他,点头:“嗯。”
方微舟把相簿放到旁边桌上,起身去关灯。我躺上床,房间便暗下来,只一下子就感觉到他走回来,然后在我身边躺下。这时半夜了,外面静悄悄,丁点动静都非常明显,包括吐息。上了一天班,又开车,照理很累了,但是我们都没有马上睡过去。
突然方微舟来握住了我的手,但是他没有说话。
我也不作声,不动。听了刚刚我说的那些,他一直没有表达意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样想法?这样揣测着,却不觉得与他之间气氛很僵,完全也不觉得对他说那些话会好像以前那样别扭,然而也有种忐忑。现在他这样握着我的手,却像是安慰,又仿佛一种表示。
我很感到安心下来。其实母亲病倒后,这一段时间方微舟对我究竟怎样,当然一清二楚,我心里无比感激,对他越加发生依恋。但是这种感受又仿佛是以前没有过的,明明以前真正毫无芥蒂,然而以前绝对不肯对他谈到这些,我从不对他说父亲的事,即使他问起来。
也是因为他甚少说到他家里一些事,我便也好像理直气壮的不去说我的。其实他就连朋友的事也很少谈到,倒不是故意回避,向来他就是不确定的事不说,不随便评论。一直也就是这样子。到现在我才又能够明白他了。
我想到有一件事,一直还没有说出口。我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马上听见方微舟回答了好。
隔天一大早,我带他去墓地看父亲。
向来过年那时会来祭拜,即使我不来,母亲也会来,今年她病倒了,我不能不来。也是感到必须来一趟。
这边的墓地有人管理,维护得干净。入口有卖花的,我买了一束,祭拜父亲的时候,方微舟始终不发一语,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开,竟又去买了一束花。
我看着他把花束放下来,讶异了一下。他倒是平常,说:“这个是我的心意。”
我一时有种不知道怎样形容的心情。我顿了顿,道:“我爸又不知道你是谁。”
方微舟站到我旁边,朝我看来,竟微笑:“你为我们介绍一下,他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也装不住不笑了,低道:“你真好意思。”
方微舟道:“不然你爸奇怪我是谁,怎么无缘无故带一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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