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秋季,天气并不寒冷,灵柩不能停放太久。因此李仲扬将妻妾留在京城,自己快马加鞭去了滨州处理兄长后事,又准备将老太太和韩氏以及二子一女接过来,李大郎其余妾侍和庶出子女仍会留在滨州。
沈氏接到信,让嬷嬷去收拾房间,周姨娘重叹一气:“这回家里可热闹了。”
“老太太来了后,妹妹不可再说这样的话。”沈氏轻责,哪怕老太太对二房再不好,但也是自家夫君的娘亲,没有她也没有李二郎。更何况老太太也没做什么混账事,只是偏爱大房罢了。如今李世扬离世,最难过的,便是她这做母亲的人。
周姨娘没再开声,见何采埋头绣花,问道:“六姑娘也跟着老太太回来,何妹妹可高兴?”
何采顿了顿指上长针,淡淡道:“她想必根本不认得我这个姨娘,而且回来也不是养在我身边,倒不如住在滨州,离的远了,挂念的心也就淡了。”
这话说的薄情,周姨娘接不了话,总不能当面说你这亲娘太冷漠吧。沈氏品着茶看她,虽是面色淡然,却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不由笑笑:“无论相隔多远,身上的骨血是不会变的,你的便是你的,养在谁身边都无妨。”
何采神色怔松片刻,又复淡然。
莫白青才刚进门不久,见她们聊的欢,自己也插不了话,百无聊赖的绞着帕子。又暗自揣度,这何采与自己一样,不过是个不正名的姨娘,却能对沈氏这般冷淡,沈氏却不恼不怒,着实怯弱,那周姨娘说话也没遮没拦。堂堂一个世家嫡次子,妻妾却这个模样,亏她还以为李家的门槛有多高,心下不禁讥笑。
周姨娘率直,见莫白青眸色闪烁,神色似十分不耐烦,着实不喜,轻笑一声:“莫妹妹是身体不适还是被这大太阳晒晕了?一副急着要走的模样。”
莫白青忙笑笑:“哪里的事,只是姐姐们说的话妹妹听不懂。”
周姨娘冷笑:“姐姐们?你我姐妹相称倒是说得过去,太太可同意了你唤姐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莫白青被堵了一句,下不来台,紧咬了唇却不敢辩驳。
沈氏慢慢饮了一口茶,才道:“阿蕊可别吓坏了人,我们都是服侍二爷的,唤一声姐姐妹妹也亲近。”
“姐姐说的是,阿蕊逾越了。”周姨娘越发喜欢跟沈氏一唱一和,以前总觉她懦弱无趣,如今手段硬朗些,倒让她觉得亲近了。只怕正妻太弱,连累自己也被那些新进门的小妾踩上头。那莫白青仗着自己年轻好看,也不想想她是冲喜进来的。穿的花枝招展,一朝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曾经是只麻雀。
沈氏嘴上说她刚进门,不该多加管教。周姨娘倒是明白,先让她跋扈招摇一段日子,让府里上下的人都厌烦透了她,沈氏再找机会罚她,如此一来只有大快人心,而无闲言碎语。以李二郎的性子,也不会宠这样的人。杀人于无形,周姨娘既觉得痛快又觉得可怕。
莫白青莫名挨了一顿训斥,回到房中便将茶壶茶杯全摔在地上,小丫鬟上前来收拾,她便抬手扇了她一记耳光,气的要疯了:“你是姨娘,我也是姨娘,不就是比你晚进门几年,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低贱的商家女,难怪大羽国都讨厌商人,一副奸佞相!”
丫鬟不敢揉脸,埋头清理地上的碎瓷。莫白青见她像个木头人,气又打不过一处来,又扇了她两记耳光:“连指配的丫鬟也比不过人家,人家何采都配上仆妇和大丫鬟了,我房里的却是个毛孩,我这是来做妾不是做奴仆的!”
小丫鬟到底年纪小,捂着脸眼泪直落:“姨娘别气,太太说如今二爷不在家,要让二爷过目后看得顺眼才敢送人来,奴婢本是服侍太太的,太太让奴婢暂时先服侍着姨娘。”
房里有三个丫鬟,早中晚各一人,如今当值的刚好是她。
话一出口,莫白青气的更甚:“好啊,连个丫鬟都是被人剩下的,还是那沈庆如不要的。”
说罢,拿了桌上的鸡毛掸子便打,打的她身上淤青一片。
小丫鬟是世仆,母亲是李府下人,后来指去沈氏身边做丫鬟。嫁了李府的车夫,生下女儿。两人识墨不多,只求她身体健康平安一世,夫妻俩一商量,便给孩子取名叫柏树。
柏树本是跟在母亲身边做些轻活的,后来莫白青进门,沈氏让柏树母亲去伺候她,不料生了病,柏树便替了母亲的位置。想着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又有其她两个大丫鬟,端茶倒水应当无碍,沈氏便让她去了。
李家下人都是经过挑选才能进来,性子太狂躁,脾气太差的绝对进不来。又因是伺候在姨娘房里,李仲扬会常见,也不能让他看了不悦的。因此找了几个姑娘,还在等着李仲扬从滨州回来看过后才能安排在莫白青房里。
沈氏哪里想得到莫白青如此狠心,将个孩童打的这般狠。
柏树不愿告知病中的母亲,也不想告诉老实巴交的父亲。自己向嬷嬷讨了药膏,说是跌伤了腿,躲在柴房里胡乱抹了一把,痛意才减轻。
只是母亲一病,家里的活基本都是柏树做,这日提了半桶水,手实在是疼的无法,两丈长的距离走走停停。柏树爹李顺停了马车回来,在门口见女儿直揉手,仔细一看,竟有许多瘀痕,不禁大骇,逼问她怎么回事,柏树这才说了实情。
李顺心疼女儿,可那毕竟是主子,仆人去告主子,万一沈氏不给做主,不就得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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