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爹早上走的时候,连上衣扣子都扣错了呢。”
沈氏连想也没想,“嗯”了一声,就算应答了。
安然不死心道:“玉冠也戴的歪斜。”
“嗯。”沈氏终于是低头看她,见她仰头看着自己,叹气,“都说你聪明,娘有时倒觉得,太聪明反而不好,会跟着大人一块操心。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
安然隐隐挨了训,暗里说她作为孩子就不该多问爹娘的事,她摇头道:“别人的事安然管不了,可你们是我爹娘,女儿关心爹娘天经地义。”说罢,摆了摆她的手,“娘,不管是因为什么事,爹爹到底还是疼我们的。况且娘不是常说,爹爹在朝堂已经很累,他在家就该轻松些。”
沈氏笑笑:“安然越发懂事了,只是此次不同,你爹的迂腐性子该改改了,暂且如此吧。”
见她实在不愿多说,也没松口,安然也没多说。沈氏的脾气便是,她要说的,即便屯个堡垒她也一定要说。她不说的,就算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也别想问出半个字。
夜里李仲扬回来,一见沈氏竟然自己睡下了,火气更盛。洗手净脸将铜盆弄的噼啪响,连旁边伺候的丫鬟都觉得刺耳,偏床上的人动也没动。他干脆去了周姨娘那,坐了一会,问了问李瑾良和安素的功课。待周姨娘问“今晚二爷可是在这歇”时,迟疑片刻,留下了。
李仲扬和沈氏拗了两日,连老太太都看出了不妥,待他上早朝后,便问沈氏缘故。沈氏笑答一切都好,没什么。老太太也不好多问,毕竟是人家夫妻的事。又想莫不是因为自己要李仲扬多去莫白青那,沈氏心中介怀?她本就是看在莫管家的面子上才插手,一时忘了要顾及沈氏的情绪,便想着日后断然不能再这么劝人丢妻宠妾去,顿觉罪孽了。
眼见着会试都快考完,李仲扬这日回到家中,沈氏在灯前看书,他坐在床沿换鞋,屋里又是悄无声响,思索许久,才淡声:“若大嫂要留在京城,我去外头给她寻个宅子,家里用度仍由我给。”
沈氏微微一顿,这才看他:“二爷心中可恨我?”
李仲扬冷笑:“按理说你为了家人安康,我不该怨你。兄长待我如何,你也并非不知。若无他,也没有今日的李仲扬。大嫂一时被迷了心窍,私下与她说说,让她认错也好,何必赶他们走。只是你如此甩我脸色,胆大如虎,倒非贤妻。”
沈氏黯淡一笑:“妾瑟道二爷会怪,只是能得此答复,我也心甘情愿。”
李仲扬顿了许久,长叹一气。沈氏已放了书,缓步走过来,蹲身为他脱去长靴:“二郎也知,万事都需防患于未然,如今背后已被捅过一刀,万万不能再傻气的去挨第二刀。”
“嗯。”李仲扬犹豫半晌,才道,“用度多挪些给大嫂。”
只要不住在自己家中,哪怕日子清贫些沈氏也毫不在意:“听二郎的。”
李仲扬又道:“等科举放榜了再说。”
沈氏淡然笑笑:“好好。”
躺身下来,夫妻两人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起身,安然瞅着爹娘又是相敬如宾的模样,不但是她,连旁人也松了一气。这几日的气氛实在是怪异,让人浑身不适。
李瑾贺考完最后一日,正好是十五。一大清早李老太就领着韩氏去庙里还愿,沈氏在大门前送她们出门,待马车行的远了,偏头对莫管家道:“你待会来后院。”
莫管家怔松片刻,心下已知有何前程等着自己。本以为她忘了,却不想是秋后算账,只等着李家的大事解决了,趁着老太太和大太太出门来整治他。
进了后院亭子,只有宋嬷嬷伺候在一旁,其他丫鬟都没在跟前,略微认命的跪地叩拜:“太太万福。”
沈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是做爹的,为女儿着想我不怪你,也无可指责。可你同时也是李家下人,做出对主子不忠之事,我无法留你。待会你去帐房领这月月钱,就走罢。”
莫管家急忙又叩了几个响头,实在不愿就这么半分也不挣扎的离去。至少要等他留到女儿怀了李二爷的孩子,他才能走的安心呀。再开口,已有哭音,求饶道:“太太饶了老奴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太仁慈,看在老奴尽心服侍李家多年的份上,别赶老奴走,日后再不会做那混账事,折了太太的好心情。”
沈氏冷笑:“莫伯伯,你莫忘了我上回已饶过你一次。一添作二,二便能化作三。忠心这种东西,难道养了二十年还没成形么?你若是觉得委屈,说我非要赶你这劳苦功高的功臣走,那只管跟老太太说去。”
莫管家也知事已至此,就算真的求了老太太,到底也是斗不过沈氏的。况且即便老太太出面,能保住他,却保不住他的女儿。李二爷的心思在谁身上,他素来知晓。单说这几日连沈氏给了脸色李仲扬看,家里上下也没敢说沈氏无法无天的。若是换了别家,早该用七出罪名休了。一时悔青了肠子,不该答应女儿嫁进来,不该自作主张去求老太太。
哭的是老泪纵横,却不能哭软沈氏的心,最后才叩头谢了她,求她能善待莫白青。沈氏也答应了他,若不生事,便一直当作李家人。
这做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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