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扬叹了一气:“你如此生性就好,只是到底是于理不合……”
李瑾贺又抱着孩子跪下:“求二叔帮忙,求二叔怜悯这孩子,否则爹爹在天之灵一定不安。”
李仲扬心里顾及沈氏的感受,若是告诉她自己养了大房的孩子,怕她也会不悦。比起侄孙来,他更在乎沈氏感想,毕竟他与沈氏才是一个家。只是李瑾贺总提起兄长,也着实是让他为难。
两人默了许久,又有人跑近,急声:“大人,莫姨娘难产晕厥,若不服药催生,怕有性命之忧。只是若不催生,以莫姨娘的体力怕难以生产,怕母子都保不住了。老嬷嬷等着大人定夺。”
李仲扬一愣,顿时也失了主意,开门道:“胎儿可还活着?”
婢女答道:“奴婢不知,只是老嬷嬷说迟迟未生,怕孩子已胎死腹中……但又不敢贸然断定,只等着大人决断。”
李仲扬面色苍白,立刻回房接过孩子放入那竹篮子,李瑾贺要拦,抬头瞪了他一眼。李瑾贺隐约明白什么,便放了手,七尺男儿差点又要涌出泪来。
婢女低头侯在外面,见李二爷从房里提了个竹篮子,却瞧不见里头是什么,不由奇怪。只是他不说,做奴才的也不敢问。
到了莫白青门外,仆妇忙拦住他:“二爷不可进去,这产妇房内阴气重,男儿不能入内。”
李仲扬怕这嘈杂声吵醒了婴儿,喝声:“让莫姨娘服下催生药。”
仆妇忙进去,将那备好的汤药强灌进莫白青嘴里,不一会,便听她在梦魇中痛苦出声,李仲扬喝退了阻拦的人,进了里头,吓的产婆和仆妇都面色一变。那湿腥床上,已露出个婴儿脑袋,喜的产婆叫了一声“出来了”,也无暇顾及李仲扬。
过了片刻,产婆又尖叫道“是个死胎”,李仲扬心头猛地一痛,即便他再不喜欢莫白青,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已有许多儿女,可那也是自己的骨血。没了宁氏,没了容翠,如今又没了孩子,莫非他年轻时造的孽还未偿还完?
产婆剪断脐带,用被子裹着那刚出生却无呼吸的男婴,抖声:“兴、兴许会活过来,只是一时没了、没了气。”
李仲扬沉声:“将他放下,你们全都出去。”
“大人……”
李仲扬声音更沉:“滚出去!”
众人只道他是丧子心中悲痛,也没想那规矩,床上一滩秽物也未来得及处理,便纷纷退了出去。李仲扬抱着那婴儿瞧了一会,眸色又苍老了十年,颤颤将竹篮里的婴儿抱过来,换了襁褓,又在婴儿身上抹了秽物,因婴儿一直未得母乳,瘦小青黄。那脐带又是当时李瑾贺逃离时匆匆忙忙剪的,十分不整齐干净,染着污秽的血,咋看之下,倒跟刚出世的婴儿一般。
他将死婴放入篮中,抱了孩子大声唤人:“产婆!嬷嬷,快些进来。”
门外低声议论的人慌忙进来,瞧见他仍抱着孩子,顿觉李二爷疼爱孩子,哪里还想非议他身为丞相却不懂规矩,老嬷嬷甚至抹了泪:“二爷莫伤心,孩子日后还会有的。您将孩子放下吧,莫姨娘那还晕着呢。”
李仲扬说道:“他还活着。”
老嬷嬷一顿,上前去看,见他染血的眉眼微微动了动,不由大惊大喜:“果真还活着,快,快拿热水热帕子。”又阿尼陀佛了几声,“上苍保佑李家子孙,连阎王都带不走小少爷,日后必定多福气。”
李仲扬自己一惊一乍的,也觉疲累,提了篮子走,嘱咐她们照顾好。这才回了房里。
李瑾贺瞧见他回来,上前迎他,见他手上有血,篮子又无半点动静,打开一看,却是个死婴。仔细看看,心头一颤:“二叔这孩子……”
李仲扬摆摆手:“替我寻个地方好好安葬他,是我这做爹的对不起他。”
李瑾贺大为感动,又满是懊悔,又跪下磕了响头:“二叔大恩大德尚和一世不会忘记。”
虽说那孩子在腹中便是死婴,可他却可以有个坟冢,不至于做那孤魂野鬼找不到祖祠。可如今因为自己的孩子,这婴儿却入不了李家祠堂。
李仲扬拿了两张银票给他:“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先去躲躲,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回滨州,就说席莺和孩子都被土匪劫走了,切记不可和你娘说今日种种,以及你来过京城的事。待你娘了无怀疑,你再来京城。”末了又叮嘱,“不可对任何人说。”
李瑾贺微有不安:“二叔可会与婶娘说?”
李仲扬顿了片刻,才缓声:“不会。他是你莫姨娘的儿子,亲生儿子,你今日不曾来过,我也不曾应允你养育这孩子。”
李瑾贺点点头,又谢了他,拿着李仲扬给的小门钥匙提着篮子走了。
待他走后,李仲扬想扶额捏眉,却瞧见自己两手还染着血,血渍已有些凝固,看着十分恶心,几乎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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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寺的斋菜远近闻名,李老太来了便要吃一回午饭再回去。
现在还未开饭,安然和妹妹们在后山空地捉蛐蛐拧红绳花儿玩。老太太还在佛堂,沈氏坐在树荫下,看着那边笑的淡然,时而与两个姨娘说话。
巳时阳光正好,映照在几个孩童身上,分外欢乐明艳。瞅着日头晒到头顶了,沈氏偏头道:“宋嬷嬷,让他们回来罢,别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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