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卿就凑前来:“给我,我来。”碰到药碗的时候,还被烫了一下。
“哎,二少爷,您担心点——”碧玉担忧地嘱咐道。徐燕卿却嫌她们碍手碍脚:“二爷我省得,你们都出去。”
“是。”下人也只好退到外头。
我看着徐燕卿小心地捧着药碗过来,我正要起身,他就忙说道:“你好好歇着,别起来。”
我只好坐回去,徐燕卿拿着勺子吹了吹,喃喃说:“这药可真烫。”我听了忙道:“二爷,还是我自己……”
我要伸手过去,他就躲了一躲:“诶,你给爷安安份份歇着。”
我拗不过他,唯有作罢。就见徐燕卿把药吹凉了些,这才舀起一匙,凑到我的嘴边。“张张嘴。”他脸上笑着,哄着我道。
我静静地看着他须臾,才听话地张开嘴来。
徐燕卿一勺一勺地喂我把药给喝完,还拿了个绢子要替我擦嘴,我没躲得过去。之后他又起来,我当他要离开了,心下还未放松,他就回来了。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油包纸,在我床边坐下,极是熟稔自然地捻了一颗过来。
“这是……”我问。
“这可是如意堂做的蜜饯,我叫下人排了一时辰多才买到。”他把蜜饯拿到我的嘴边,“来,张嘴。”
我看看他,犹豫地说:“……谢谢二爷,我自己——”我刚要抬起手,徐燕卿却压低声音道,“你张嘴。”
我见他流露出了一丝的不耐烦,便迟疑地张了张嘴。他将那饯儿慢慢推进我的嘴里,我把它吃下去的时候,舌尖轻轻地擦过了他的手指一下。徐燕卿把手抽离,一双桃花眼含着绵绵笑意,问我:“如何,甜不甜?”
我轻轻地点了一点脑袋,徐燕卿没将手收回去,那修长手指在我颊边缓缓游弋,把我落下的发梢挂在耳后。我抬眼的时候,就看见他不期然地向我凑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退,可还是没躲过去。
他的唇印了下来,我身子顿时紧绷,唇瓣抿了抿,好在他也未执意撬开我的齿关,只轻舔舐我的嘴,后来便分开。
他看着我,嘶哑地轻声说了一句:“真甜。”
我只垂着眼,藏在被子里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徐燕卿静了半晌,不知是什么表情,接着就听他笑了一声,起来道:“这蜜饯我放在这儿,你要是喜欢,我再叫人买些回来。”
他起身的那一刻,我觉得心头好似有什么松开来,可目光一同他对上,心口便蓦地紧了紧,就朝他微微笑了一笑,小声说:“谢谢二爷。”
徐燕卿见我笑了,眼里也跟着染上喜色,伸手在我脸蛋上轻捏了一下:“谢什么。”然后就转过去边出去边说,“二爷回去官署一趟,你好好休息,等再过些时候……”
他没将话说完,只再深深看我一眼,便走出去了。
那脚步声渐远,直到听不见了,我方是脱力一样,慢慢地往床上躺了回去。
其实,潮期时发生的事情,虽是有些模糊,我却都还记得。确实,是多亏了徐燕卿,方没这么难过。这阵子,他也好似待我极上心的样子,和之前那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只是,他现在待我越是亲切,我反而越是想到他先前的模样。
我无故想起了,从前沈家后宅的六姨娘。六姨娘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抬进门的,她当时年不过二八,模样出挑,性情温婉可人,很是受我爹的宠爱。据说,其受宠之盛,简直可同我那短命的四姨娘比肩,我爹还特地给她修了一个小院,便于金屋藏娇。只不过好景不常,没两年,七姨娘就入门了。
我小时候,曾经去那座小院子玩儿过,那里已经变得很是萧条。我还记得,那小院的前头有一口井,我当时就在那口井边上玩着。
“啊。”一个不慎,我做的草蟋蟀掉进了井里。我掂起脚,往那黑乎乎的井底看着。忽然之间,我身边蓦地多了一个人。我惊得大叫一声,就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也没来得及看清,就拔腿跑了。过了几日,我就听下人说,六姨娘跳井,淹死了。
我卧在床上,沉默地望着那精细的雕花,将手探出,轻轻地碰了碰那牡丹花旁边雕刻的一只燕儿。
我又躺了两三日,然后就能下床,也能在院子里走动了。
碧落伺候着我喝完药,收起了碗,笑道:“今日这副喝完,少君就不用再喝苦药了。”我也跟着莞尔,穿上袍子,就出去门外晒了晒太阳。
秋天落叶潇潇,二房这一头却不显落寞,眺眼望过去都是好山好水。下人正在池塘边喂鱼料,碧玉也拉着我过去,帮我要了一把。这池里的锦鲤游过来,我丢下一些,它们便争着抢食,碧玉看了道:“哎,你看这都是一池子的鱼儿,只为了争口吃的,就六亲不认了。”
我听了她的话,不由失了失神。这时,后头传来动静,我回头去,就见徐燕卿走过来。廊上,还站着个面生的青年,看服饰该也是哪个贵门公子。
“敬亭,你怎么出来了?”徐燕卿含笑走来,自然而然地挽起我的手。我掌心微微一僵,可还是没抽出来,只稍稍扬了扬唇。这时候,那青年公子也走过来,拱拱手:“这一位应当是徐氏少君了,在下李晟,见过少君。”
李姓为皇族姓氏,徐燕卿素来交际甚广,其中不乏那些王孙公子。我还未想到如何开口,就听徐燕卿道:“内人近来染了风寒,怕是不便近身,李兄稍待,我先命人送内人回去。”接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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