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波纹,好似正期待着对手发言,又好似已经洞悉一切。
时间似乎停滞了。
作壁上观的皇戬忍不住出声道:“他八成昏过去了。”
帝无极抬眼,嗤笑道:“当真昏了才好。”
榻上人的呼吸猛然重了起来,断断续续道:“那人……蒙着脸,裹着几层袍子,身量一般……没有出声。”
帝无极的声音仍然平淡,平淡得带着些微冷色:“直说罢。你不仅没看见他的相貌,也不知他的年龄,甚至连‘他’与‘她’也分辨不出。”盯着茶盏中荡漾着的微光,他低低地笑哼了一声,又道:“既是如此,你与我有何不同?”
皇戬摇首笑道:“自然不同。重霂公子可是亲自试了那人的身手,受了重伤而归。不过,对方经这一战得了什么成果就说不准了。”
重霂又静默了一会,这才闷闷地应道:“我化作中年男子的模样,他们认不出来。灵力……也加了障蔽。那人的力量尚未恢复……不可能识破。他能伤我,也是有数人相助之故。他受的伤……中的毒,也未必比我轻。”
“以你的意思,那人好似并不住在汝王别邸里。”
“我也很意外,他的确是打算离开……”
“不然你也寻不到机会罢。”
“还没有跟上就被他们伤了么?到底还是不清楚那人的底细。洛无极,你说他还能有什么用?”
“不住在他们别邸,另有更好的藏身之处……”帝无极微微笑着放下茶杯,冷看了重霂一眼,“好歹也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皇戬颇不苟同地叹气道:“意想不到之处么?角吟城这么大,你从未着意过的地方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处罢。要怎么找?”
“帝无极,不是让你别插手么?!这个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帝无极恍若未闻,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倒是皇戬闻言望向伤者,笑道:“他看起来没有插手的意思。不过,周重霂,孤对此事很有兴趣。”
“这与殿下无关。”银发美少年化成了五岁小童模样,冷冰冰地回应。
皇戬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你这付模样……孤出不出手,也由不得你了。”
重霂如小兽般戒备起来,绷紧脸,没有再言语。
帝无极忽然立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皇戬见状,忙快步追上:“你去哪?我可不想同这家伙单独相处!”
“洗浴。”
“都被你连累的,我也该洗洗了。有人侍侯么?”
“回池阳便有人侍侯了。”
“……真不杀?往后可没这种好机会了。”
“不到时候。”
超越国师们的高人定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那便是熟人了。通悉了时国师性格和行踪之人。
要知道行踪不难。闭关、出行诸事,了时定然会事先通知两方。然而,他什么时候出关,什么时候回来,却是不定的。虽是如此,那人也从未出过漏子,可真值得推敲一番了。
不是此人过分谨慎小心,便是了时身边也有了探子。
不过,他蛰伏在献辰多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无。
几个片断从脑中闪过,快得分辨不出画面上的是什么。帝无极散开长发,跨入水池内。或许,再给他些时间便能找出这人了罢。可惜,之后都得在圣宫斋戒沐浴,得不到新的讯息。
如今只知道——不住在汝王别邸,一直身处京城某个角落,且谨慎小心的人。或许,他便是那最不该在的地方的人。
好似已经看穿了什么,帝无极幽深的眼瞳微微眯起来,弯起唇,寻了块石头坐下,任温水拍打洗刷着身体。他向来不会随意信任他人。而且,这个时候还能信任些什么人?
皇戬趴在他身边的暖玉石上,懒懒地舒展着身体。“没事笑起来,想到什么了?”
“白毛狐狸终究派上用场了。”
“的确,他的身份合宜,探圣宫再好不过。不过,你有几成把握,那人是圣宫中人?”
“五成。”
“五成啊,也好,剩下的五成就让我管管闲事罢。”
“既是你自己揽下的,自行估量着做罢。”
沐浴之后,帝无极和皇戬神清气爽地回到主阁里。
榻上已没有重霂的身影,连带锦被和褥子都干干净净,空气中也没有丝毫血腥味,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帝无极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拧起眉看着那张珊瑚枝长榻。
皇戬心情很好地望着他,笑道:“你的暗卫颇会做事情么。可惜,还是揣度不出主子的心思——你也是个难伺候的主。”
一贯地无视他,帝无极低声道:“撤下去,换一张。”
珊瑚枝长榻转眼间便被搬走,不多时便换了张玉榻。
皇戬连道可惜:“这习惯可不好,奢侈浪费么。”
帝无极倚在榻边,淡淡道:“你若是喜欢,那张送你。”
“区区一张珊瑚枝长榻也敢送人?孤还缺了它不成。”太子殿下横眉冷对,转身便要走,末了又回头道,“若是送一张三千红颜图,孤便收了。”
“做梦去罢。”云王殿下想也不想便送出四字作结。
“哼,改天你巴巴地送来,孤还不屑要呢。孤什么稀奇玩艺没有?”
人走远了,抱怨声依稀还在。
帝无极望向天边跳出的红日,不禁展颜一笑。
辰时,一向清寂幽静的圣宫热闹了不少。广场中央,两派臣子俱是神色肃穆地向北跪坐着,静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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