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悠悠开口道,“难道你只记得教楼公子心法口诀,却忘了告诉他……这门内功摧残人的地方么?”
楼牧听到那笑声的时候已然心口一沉,再待到那人说话,更是惊骇无比。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楼牧脑中顿时流转过无数种可能性,心神不由一晃,体内刚刚压下去的真气又开始四处乱窜,只一下就冲破了云栖试图压制的内力,逼得楼牧“哇”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庙门随着这一口鲜血“咿咿呀呀”地被推开了,有人长身玉立,一身如黛青衫背着月光施施然站在庙门口。
夜风如微澜,缓缓撩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底下的姣好容颜。
芙蓉如面柳如眉,不是柳蓉,又能是谁?
他静静看了楼牧一会儿,终是“噗哧”一笑,摇头道:“楼公子,你我故友多年重逢,本该是人生幸事一件,你怎么反倒对着我吐了一口血?”
说完这句他便走了进来,青色的袍角贴着地面缓缓擦过,在静谧的土地庙里发出清晰的声响。
楼牧听他说话的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他究竟是做何打算。
可无论是敌是友,当务之急是让正试图阻止他走火入魔的云栖撤手自保。
楼牧扭头刚想开口再劝,却猛然看见身后的云栖脸色惨白,嘴角鲜血正不停地溢出,顺着颚尖落上前襟,转瞬就将衣衫打湿了一大片。
云栖一言不发,只阴戾无比地看着柳蓉,眼神中除了浓厚的杀气,什么也没有。
这一下楼牧可比重见柳蓉更惊诧。他刚想开口,柳蓉却抢先他一步道:“楼公子,既然我师弟忘记告诉你这门内功摧残人的地方,那不如让我来做个好人吧。”
他每说一个字,云栖的嘴角就随之渗出一滴血。一字一滴,滴滴艳红,字字惊心。
柳蓉只接着道:“这门内功至阴至寒,男子修习之初,根本无法控制体内的阴寒真气,极易走火入魔,就是像你现在这样。解救之法,就是找个同修此门心法的高手,靠他来替你压制真气。这种压制极其痛苦,你刚才不过吐了一口血……这只是开始罢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神秘一笑,又补道:“楼公子,我相信你马上就能体会到什么叫经脉寸断生不如死。”
最后一个尾音高扬,如利剑一般划破空气刺中云栖。云栖终是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再忍不住,张嘴就喷了出来。
楼牧看得明白,柳蓉虽然是在同自己说话,可面孔始终牢牢对着云栖。他必定是使了什么邪门的功夫,能够一边与人说话一边借声催动内力。
他方才每说一个字,就如一记重拳打在云栖身上,而云栖此刻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压制楼牧的真气上,对柳蓉竟然毫无抵抗,因此柳蓉几句话下来,云栖五脏六腑早已经遭受重创。
楼牧大怒,勉强抬手欲推开云栖,喝叱道:“你不要命了吗?”
不料手刚抬起,他只觉手腕一麻,仿佛瞬间就有无数细针沿着手少阳经一路往头上钻,每过一处就如刀割血脉,痛不欲生。
楼牧猝不及防遭此剧痛,一声呻吟就瘫倒了下来。
云栖立刻扶住他,按在他大椎穴上的手掌并未因此撤开,反倒是将更多的真气急速灌进楼牧体内。
这一下楼牧只觉四肢均被群蚁啃咬,愈发疼痛难忍,逼得他额头冷汗直流,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起来。
朦朦胧胧中只听柳蓉笑道:“楼公子,滋味如何?”
他这话一出,楼牧立刻感到一股温热而腥气的液体湿了自己半个肩头,显然是云栖又承受了柳蓉一记声音里掺杂的内力冲撞,再吐出一口血来。
楼牧瞧这架势便明白,云栖是打定了不替楼牧压制住真气绝不会松手的念头。可如今这种生死关头,云栖若不松手,丧命的极有可能就是云栖他自己。
楼牧又急又怒,心念一转便破口大骂道:“云栖你个卑鄙无耻之徒。为了自已的活路骗我练功,害我生不如死。等我好了……我非宰了你不可!”
云栖根本不为所动,在他身后如石头一般,一丝一毫的动静也没有。
楼牧激将不成,只好又扬声威胁道:“云栖,你既然心肠如此歹毒,就算你将我治好了……我也绝不要你。我要与柳蓉一起!”
柳蓉闻言又“噗哧”笑了一声,应道:“好啊。楼公子有此雅兴,我求之不得。”
他一开口,云栖被他的内力再一次冲击,又“哇”得喷了一口血。
楼牧感觉到他虽然依旧一言不发,可扶住自己身体的那只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一紧。他心中暗喜,连忙忍住剧痛趁热打铁道:“你要是现在撤手……”
他本想后面接着说:我就不与柳蓉在一起,只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没料到还没有说出口,只听云栖低声打断道:“你……忍一下,我马上就好。到时候你想怎样……便怎样。”
楼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疼痛如刀山火海一般侵袭全身,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昏厥了过去。
待到楼牧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初夏的阳光正从敞开的庙门中间透入,给庙内青色的地砖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楼牧体内乱窜的真气平息了,突然出现的柳蓉不见了,就连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云栖也消失了,
万籁俱寂,只有云栖吐在楼牧肩头的那一团红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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