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半空,仍是一派谦谦天潢贵胄气度:“朕知你为边境忧心,便免礼罢。”
玉肃仍是淡淡的,文华蕴摆了摆手,身后侍从便悉数退出。
天际风云涌动,又剩君臣二人四目相对。
“将军握着……魔族送来的信物吗?”
玉肃猛然一惊,急急撤手,他分明记得自己已收起了它,如何手心仍深深地在檀香雕刻中挣扎,硌出一条条深浅痕迹。
文华蕴立在他面前,宫灯一夜未添,是真的暗了下来。
“殿下——”玉肃茫茫低吼了一声,手中锦盒锵然滚落。
“将军不必拘礼,殿下也好,陛下也罢,你我始终同心。”文华蕴唇边勾起一抹微妙弧度,亲手启了食盒,替他布菜。
人人都说他肖似兄长,那位神域的骄傲,高洁无瑕的大皇子。
然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名字,一笔史书边角的尘埃。
文华蕴笑了,舔了舔嘴唇,在舌尖回味两字“同心”。
他咬得极重,玉肃便随着他渐低的轻快语气跌了下去,躬身以双臂紧紧抱起摔在地上的盒子。文华蕴淡了笑容,看着玉肃面色不改地起身,也从容地拾起掉得远了些的小锁,举在手中:“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玉肃立刻将盒子锁进机关,连锁匙也忘了索回:“是臣失礼,陛下也该准备早朝了。”
盒子锁上,他仍固执地盯着合拢的机关,连欠一欠身行礼都不肯。
文华蕴注视着他的背影,眼里似要滴下血来:“早朝?呵!谁不知这天下已是你麒麟玉肃的天下,你要行新政、立新法,摆一个新君却不过为掩人耳目!”
他讽刺地笑着,将手中锁匙在指尖绕了绕,引来玉肃不善的注视:“朕是像他,像足了前半生,只是不像他一样愚蠢,对枕边人偏听盲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看谁。”
“陛下,你逾矩了。”
“朕从不知有臣子教训君王逾矩的道理。”文华蕴笑出了声,将锁匙以一簇真火焚为灰烬。玉肃冷眉看着他:“你既然明白,就该更像他些。”
他走近文华蕴身边,用令新帝爱恨切齿的声音低回道:“我要你,也不过因为你是他的影子。”
欲行新法,总要刚柔兼济。一个相似的赝品,能消融许多顽固的反对声。
文华蕴浑身震颤,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到底笑弯了眉眼,含一抹刻骨的媚态:“将军,有时候我可真想杀了你。”
玉肃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文华蕴却又狂热地看着他,喃喃自语地缠上他肩头:“然而只有你看的是我,不是他。我如果不爱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将军,可怜的将军……你要我像他,却做不到真的把我当成他。”
玉肃脊背一僵,怀中同样柔顺的雪白发丝搔得微痒,文华蕴抚着他胸膛,低靡语调忽而诡异地拔高:“不就是一根骨头,朕还当你有多铁石心肠。”
玉肃猛然起身,将他从身上狠狠地摔下。
没有人扶,文华蕴也自得地拍了拍衣摆尘土,悠然自指尖幻出一点寒光:“慌什么,你都杀过多少人了,不过是文华熙被活活剔了仙骨,就心疼成这样?”
他眼波凌厉,手中寒光大炽,乍看是黑曜石,看得清了,却是一颗黑沉如夜幕的眼珠:“有人替你看得清楚,蛮王对这场戏可是满意得很。朕也觉得有趣,皇兄竟然一声呻吟都没有,将军,此道你是惯熟的,他是否已被预先毒哑了?”
文华蕴若有所思地点着下颔:“应当不会,那些蛮人怎么会不欣赏皇兄的惨嚎声呢……就连我,本来也期待得很呐。”
玉肃掌风忽来,挟排山倒海之势,千钧巨力压迫,文华蕴冷笑一声,双手结印,不及反击,却发觉身上气劲忽卸——
玉肃没有当场杀了他,只将那颗眼珠转在了手心。他五指屈张颤抖,额头青筋直起:“以后,你不必看了。”
“你想日日亲眼看皇兄如何凄惨,朕是可以忍痛割爱,一个探子而已。但,只怕将军承受不住啊。”
玉肃一怔:“殿……他还没死?”
文华蕴笑容古怪:“听说蛮王亲请了他们的大萨满做祭祀,文华熙已经醒了。不愧是皇兄啊,这样也能把蛮子迷得失、魂、落、魄。”
玉肃是真的头疼了,他没死,受了这样的伤,他怎么可能还没死。
文华熙是高贵的,因此也是柔软的,抽了他全身的筋骨——
玉肃忽然想起,他们最后一次笑着对谈时,打趣过这件事。
那是魔君退兵之后,结界逐渐修补之时。
他畅快地饮了一点酒,在他,是难得的放纵。掀开主将营帐时,文华熙已在内中等他。玉肃倚着门看了半晌,忽尔醉意朦胧地笑了。
大皇子偷偷来找他,一边习以为常地顺手帮他处理军务,一边等他回来。写得累了,揉了揉眼睛,便听见这不怀好意的笑声。
文华熙亦笑,拉着他坐下:“就知道你是醉了,堂堂大将军,怎么好像被扒了骨头一样赖在外面不进来?”灯影朦胧,文华熙只着了一袭薄衫,手势温柔地沾了热水替他擦拭额头,再稳稳地卸下紫金冠,拢着随身的帕子收在一旁。
“自然是笑殿下也太贤德了些。”玉肃眯起眼坦然地享受,解开了领口甲胄。
文华熙虽温和端方,但在恋人面前也有几分诙谐:“你敢说不受用?”
“岂敢岂敢,怕是殿下真要剔了我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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