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待毙。蒋岱被那巨网一困,瞬间便无法动弹,细密的乌金丝越挣越紧,在他皮肤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带走!”傅卿云冷笑一声。
凶手一网成擒,众人又是一阵大喜。魏溪看看一旁伫立不动的师兄,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还走吗?”
沈连风转身对他们抱拳:“先前多有得罪,这是庄主布置,不得已为之。”
苏晋之一哂,并不回应。
魏溪:“原来如此,那小邱掌门呢,能放出来了吗?”
“查明真相,自会妥善安置。”
魏溪松了口气,见师兄眉头仍然紧蹙着,便问:“师兄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你师父?”
“……”
“既然如此,咱么为什么不跟上去看看?”魏溪道,“老王,不,老人家虽然脾气很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苦衷。反正傅庄主不撵我们走了,咱们等看完再走不迟。”
魏溪这一番话倒是说出了苏晋之心声,他师徒分别十数年,心头许多疑惑都未解,要是这样一走了之,恐怕今后心头都要悬着这么个谜团,不能自在安闲度日。
不料魏溪话音未落,前方押送蒋岱的队伍便传来一阵喧哗。沈连风箭一般窜了出去,前方聚拢的人被冲散开来,稀疏的人影中露出那张巨网。蒋岱在网中如同发狂的猛兽一般跳来窜去,单是这样折腾就已弄得满身血花,根本没有人敢接近。
苏晋之眉头一皱,跟了过去。
围观的人也是一头雾水,这蒋岱不知怎么就发了疯,嘴里振振有词也听不清在骂什么,只是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定在下恶毒的诅咒。
铸剑山庄的护卫们一个个都剑半出鞘。
苏晋之扫到那一片寒光,突地上前一步,扬声道:“别妄动!取长棍来压住,我有办法!”
众护卫转头看傅卿云,傅卿云点点头。
于是大家依言找来长棍,拼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蒋岱困住,苏晋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抽出一枚细针刺入蒋岱后颈。蒋岱蓦地一抽,而后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苏晋之解开乌金网,伸手搭上蒋岱的腕脉:“是回魂散。”
魏溪:“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治伤药,有固本培元强健体魄的功效,但是长期服用能让人脾气暴躁,神智失常,所以江湖上早就禁用了。”
“也就是说,他脾气本来应该没有这么坏?”
苏晋之顿了顿,诚实道:“本来也挺坏。”
魏溪摇摇头:“好吧,那真是无药可救。”
苏晋之冲两边的护卫道:“把人抬走吧,有金针在他醒不了。对了,他身上的伤势还需要止血,务必轻放。”
傅卿云道:“那是自然,逍遥楼的消息还要着落在他身上。”
魏溪看着蒋岱被抬走的背影,心中涌出一丝同情:“刚才还那么厉害,说疯就疯了,哎……”
苏晋之:“回魂散虽然有毒,倒不至于有如此效果。他忽然发狂,应当是受了刺激所致。”
“刺激?”魏溪眼珠转了转,不解道,“我、我骂得很凶吗?”
苏晋之都被他逗得莞尔一笑,在他脸上轻轻一捏:“不是你。”
“那还有什么,这里一片都是坟地,谁还能气得他那样?”
“坟地……”苏晋之朝周围一看,果然一座座都是铸剑山庄历代的门人。
山庄建立百年有余,期间几经易址,每一次搬迁这些坟茔也会被一同搬走,但下葬位置向来是位于山庄的东北侧,这在傅家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墓碑也是按照辈分来排,先祖最内,向外资历依次递减。苏晋之一抬头,便看见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之一,便是少时曾亲切招呼他,时常教他些兵器常识的慕容荻。
蒋岱被送到庄内机关森严的审案堂,周身给锁在铁椅上,止住了血,才被拔出后颈金针。
他一醒来便大喊大叫,众人现在终于听清了,他骂的是“骗子”“小人”“背信弃义”,不用问也知道在骂谁。
多年前的恩怨到今朝都不能平息,哪怕慕容荻已早一步魂归黄泉,蒋岱心头的郁结仍旧不能除去。
傅卿云听得不耐烦,按住眉心:“就不能治治他这张臭嘴?”
“金针一施,必然神智同失。现在他气血异常,哑穴也最好不要点,免得影响真气流窜,会有性命之虞。”
傅卿云挑眉:“所以,你的建议是?”
“等。”
等他骂得喉咙嘶哑,自然不会再有声音。
魏溪听师兄说得有理,立即坐下陪他等。但那噪音入耳委实太吵,他伸手入怀摸到一物,忽又想起这手帕是前不久师兄给他新买的,实在有些舍不得,便放了回去,跑到沈连风面前:“沈兄,你有手帕么?”
沈连风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伸手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给他。
魏溪瞧那帕子朴素,看起来就不太贵的样子,喜道:“送我行么?”
沈连风点头。
于是魏溪兴高采烈地跑回座上,立刻将那帕子撕成了四条,再团成四团,两团塞在师兄耳里,两团塞在自己耳里。
苏晋之在他手上感激地拍了拍,自己耳边一下清静了,款款端起茶杯来慢饮。
傅卿云却被这咒骂声激得心绪暴躁,纸扇一下一下拍在掌心,几乎都拍红了。
沈连风往怀里摸了摸,想起手帕已经给人要走,看了看那悠闲喝茶的两人,默默走到傅卿云身边,伸出两手,替他盖在两侧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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