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黄花塘怎么回事?”
那人站起,戴上帽子:“我能回答你的只有一句:永远不要问。”
他转身要走,明楼眼睛发红,往上看天花板:“物资和金子……新四军收到了么。”
“收到了。谢谢。”
明楼来到墓地,明家几个人,一排。父母合葬。明镜。明台。姐姐在照片里温柔地看着明楼,她不说话,只是笑。明楼戴着墨镜,拄着文明杖,低头不语。
明镜墓碑前有一束花。紫色郁金香,正在盛开,花瓣上带着朝露。明镜以前在读书时参加钢琴比赛,在幕后收到一大从紫色的郁金香,张狂地表达着无尽的爱意。她抱着花,笑得春天醒了。
“从前鸟类兽类开大会。蝙蝠不知道去哪里。”
“兽类不承认,鸟类不承认。”
“好像也没人问蝙蝠他自己想去哪里。”
诚先生绘制几个月的军事地图终于完成。好几个小组同时绘制,整个上海的铁路陆路航运巨细无遗。特别是吴淞地区几个日军军火库,明诚着重强调:“这几个地方要留心。而且来之不易,这些军火库全都有伪装而且隐蔽。最大的军火库是赵院长套出来的线索,他有一个病人是那个军火库守卫部队的中尉,很信任他,否则我们根本无法锁定目标。在此提出表扬陈姑娘,她一个人坐在阁楼上用望远镜和笔记本记录黄浦江来往船只日夜不停一个月,整理出来的信息堪比日军自身的出入记录。咱们吃的苦受的罪全部都会有回报,这些信息将会是非常大的助力。我们等着那一天。”
小组会议上青瓷做出工作汇报与总结:“南方局现下由董先生主持,董先生让我向大家转达,地下情报工作复杂而艰险,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志同道合地斗争。如果我们不把一切问题解决,留给后人更不知道会如何。我们的下一代,必须活在太平而安全的国家。这是我们为之奋斗的方向。”
“感谢大家。”
李士群嚣张得晴气庆胤从华北拍电报骂他:日本师团长的威风都没你大!
他也算能耐,跟日本人抢肉。中储券在清乡地区推行,李士群敲中储银行总裁周佛海两千万。他的野心膨胀到这个地步,南京政府忌惮他,日本人骂他精神异常。
明楼觉得他的确异常。他像是在给自己筹备一个末路的狂欢,祭奠他见不得阳光的一生。年轻时被抓被打差点被杀,中年之前不得志,中年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叫“得志”。明楼算是劝过他,他并不听。虽然不听,倒还感激明楼。一次请明楼喝酒,半醉不醒地对明楼笑:“你从第一天进七十六号,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身上的味道,我太熟悉了。”
明楼很沉稳:“什么人。”
李士群的笑音在鼻腔和喉咙里滚:“你觉得,你自己是殉道者。”
席间没有其他人,李士群怕死怕出幻觉,所以一切安保工作都极其周密。他竖起一根手指,嘘一声:“不要辩解。你们这种人,都一个毛病。”
明楼喝一口酒。
“小开完了。虽然我也不是存心害他,但他完了。”李士群一摊手,“没谁值得你卖命,除了你自己。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信不信。”
明楼放下酒杯:“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说我们这种人容易自我膨胀,觉得自己是先驱,殉道者,被自己的伟大感动。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拐杖。支撑,探路,头破血流,一往无前。”
李士群仰天大笑,拍桌子,梆梆响,然后竖起大拇指:“厉害!伟大!我知道自己得是个什么下场,咱们来期待你的!”
李士群说对了。他的下场可以预见,不用猜测。民国三十二年九月九日,李士群死亡。
和吴四宝一样,死在苏州,死状恐怖,缩成猴子大小,不似人形。
李士群一死就剩明楼。七十六号人心惶惶,明长官是不是下一个?如果明长官也倒了,他们这些七十六号的杂鱼要怎么被处置?乐观一些的人分析:明长官暂时倒不了。重庆来的崔主任走以后七十六号下设“东南贸易公司”,明长官亲自掌管,和军统的戴先生对口做生意。东南贸易公司收购日本禁运的布匹药品日用品运到杭州,直接与杜镛的走私队交换日军急需的柏油木材金属。不知道杜镛出于什么目的,负责监察走私队的人是诚先生。比李士群不同,明楼做生意全都按照日本人的意思来,很少违逆。日本梗着脖子明面上就是不承认和重庆做生意合法,具体事宜必须有个用着顺手的人出面。除了明长官,谁还行?
分析来分析去,明长官虽然平时冷气森森,对手下人还是不错的。他如果被药死了,七十六号的人真就完了。李士群吴四宝进出保镖成群,明长官几乎只有一个人。他倒是不怕,不过也对,怕有什么用?李士群和吴四宝都死了。
李士群身后事很风光,移灵上海。移灵当天李士群手下的喽啰们挡在路边不让过,对着李士群老婆叶吉卿嚷嚷,兄弟们为李士群出生入死这些年,帮李士群刮了多少钱。他一死,叶吉卿得说句话。
叶吉卿平时厉害至极,这时候只能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惊动明长官坐车过来安抚众人。李士群死之前全身僵硬,针都扎不进去。他知道自己真的到了末日,特别交代叶吉卿:千万不要得罪明楼。好好巴着他,或许能有条活路。叶吉卿一看高大的明长官,哭得更狠:“老李生前总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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