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正面有一条迎风起航的帆船,寓意着一帆风顺的吉祥。以往每顿年夜饭后,父亲许牟坤都会给她封一个鼓鼓的红包。她嘻嘻笑着接过,然后搂着父亲的脖子,来回地晃:“就知道爸爸最好了,最疼我。”惠姨就会一边递给她一边打趣:“哎呀,这么说来,我这个红包就省下了……”她当然知道惠姨是逗她的,于是便会甜甜地卖口乖:“惠姨对我一样好。”
许连臻回过神的时候,蒋正楠已经发完红包了。陈秘书在边上说话:“我就倚老卖老一下,代表大家谢谢老板今天的开门红。也希望我们盛世在老板的带领下,越来越红火。我们大家呢,也跟着水涨船高!”
说完后,大家鼓掌,仪式结束。跟一切故事的结束一样,一点波澜也没有。
过年上班后,许连臻也再没有在别墅看到过蒋正楠。
最近这段时间的许连臻,连煮咖啡的工作也是偶尔为之。热恋中的人大都喜欢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而钱小姐冲得一手好咖啡,且会毫不吝啬地与办公室里头的众人分享。许连臻也曾有幸尝到过。奶和咖啡的完美融合,只要品尝过的人就不会忘记。
这天午餐时分,宣晓意偷偷拿了一本八卦杂志到了连臻的办公室。
宣晓意摊开杂志,推到她面前:“看,最新的杂志爆料。我们boss和钱小姐过年在澳大利亚度假,杂志记者拍到了两人推着车从机场出来的照片。”
原来与他在沙滩上手牵手的是钱小姐!那他会不会也一遍一遍地写钱小姐的名字呢?他会不会在漫天星光下吻钱小姐呢?
许连臻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个问题,可是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确实是这个,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于是,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杂志上。
照片里头的两人一身休闲装扮,俱戴了墨镜,俊男美女,气场十足,一点也不亚于明星的街拍照。蒋正楠一手推着行李车,虽没有特别的亲密动作,但杂志记者各种角度的偷拍,读者包括许连臻都能对两人的“热恋”一目了然。杂志甚至从两人戴的同款情侣戒指上得出两人好事将近的结论。
杂志放大了两人的情侣戒指,并作了详细说明,是某某大牌设计师设计的限量款,全球才十款。甚至列了很多蒋正楠过往佩戴的腕表等配件,标明蒋正楠对此设计师的偏爱。甚至还附了一张蒋正璇的照片,说她颈上戴的,也是出自此大牌设计师的设计,全球独一无二。
许连臻的视线落在杂志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曾经送给自己的那条项链。那段时间他曾经送过她不少礼物,可是所有的物件中,就那条j字形的项链,是他亲自给她戴上去的,并说不准她取下来。
如今一对比,才有些了然,那条j字形的项链,大概也是出自这个设计师的。
下午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起来,蒋正楠吩咐道:“许小姐,请过来一下。”
敲门而进,蒋正楠递给了她一张名片:“麻烦你帮我跟这位肖医生联系一下,他下个月从美国回来作交流,将在洛海待半个月,说我下个月底25日后都有空。请他排一个时间给我做手术。”
手术?许连臻抬头,慢了半拍地从蒋正楠手里接过名片。看清楚名片上的抬头,心底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整形医生。
他要去整形,要去把那场车祸所留下的疤痕都整去。
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特别注意自己的外貌,看来他真的爱上钱小姐。他与钱小姐两人彼此相爱。
相爱!许连臻愣了片刻!多美好的词啊!
她从自己的舌尖尝到了难言的苦涩味道。
蒋正楠手术前一天的晚上,许连臻下楼用晚餐的时候,很奇怪地发现他居然已经端坐在餐厅了。
春节到现在,许连臻从来没有在他的屋子里见过他,更不用说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了。
两人都在的话,厨房按常规上五菜一汤,此刻已经热气腾腾地摆在餐桌上了。
许连臻坐了下来,心想:明天下午的手术,前十二个钟头是不能吃东西的。他这顿估计是手术前的最后一顿晚餐了……忽然又觉得自己有毛病,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最后一顿晚餐呢!多不吉利!
两人也不言语,也算真真应和了古人的“食不言,寝不语”。许连臻像往常一样,只用了一碗饭,见蒋正楠还在吃,倒也不好起身。一直等到他放下了碗筷,她才起身:“蒋先生……”
蒋正楠抬头瞧着她,淡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神倒有一丝说不出的奇怪。许连臻忽然觉得有些话实在无法说下去,就如同有一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一样,她停顿了数秒,说出口的只是:“晚安。”
蒋正楠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握着餐椅的手青筋突起。她明知道明天他要去做手术,居然可以不闻不问到如此地步。
蒋正楠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严重的自虐倾向了,来的路上就明知道是这样子的结果,却还是不甘心,一定要像头蛮牛一样撞到了墙上,才会知道疼。
那天晚上,许连臻一直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就会忆起当日蒋正楠满脸鲜血的模样,那种心脏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害怕,她至今清晰地记得。
在大雁的时候,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恨过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如果当时她坚决不离开,她说话不算话,她不履行诺言,蒋夫人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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