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解决心头一患,驱车回公司,取一瓶陈年拉菲,又在附近超市买了几支蜡烛,才悠然回程。
家门敞开,屋子里灯亮着,暖黄的灯光斜照进楼道内。
额上渗出了汗,心弦却蓦然一松。
就像被判死刑的囚徒,一日日倒数着,终于迎来死期,害怕有之,更多的却是释然。
他提着东西,神色如常的走进家门。
关门,在玄关处换鞋,将蜡烛摆上餐台,点亮,找出冰桶,将酒放进去。随后拿出两只高脚杯摆上,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剔透的光。
他甚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刮了胡子,去除一切疲惫的痕迹。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坦然地与沙发上淡漠英俊的男人打了个招呼:“boss。”
☆、37·水落
云图打开窗,夏日黏腻的夜风带着未散的热度吹拂进来。
“监视我这么久才来,被谁刺激了?”
从冰桶中取出葡萄酒,用毛巾吸干水珠,启开木塞,闪动着红宝石色泽的酒液注入高脚杯,幽雅舒愉的酒香顷刻弥漫整间客厅。
他晃动着玻璃杯,在梵洺身边坐下,“8市带来的,尝尝?”
梵洺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为什么。”
酒杯抵到他颜色寡淡的唇边,云图不依不饶:“想从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就得按我的要求办,很公平不是吗?”
梵洺挡住他的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云图抚掌而笑,端起另一杯酒,抿了一口,缓缓道:“知道吗?每次看见你因为戚以沫而受制于人的表情,我就特别后悔。他是个侩子手,他扼杀了你成为完美领袖的可能,把你变成一个满足于情爱的傻瓜,他毁了你。”
云图闷了一大口酒,继续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被一堆保镖簇拥着,将一张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巨额支票扔到我怀里,态度随意得跟扔废纸一样。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表情有多迷人……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要为你工作。”
“你……”
云图食指贴在唇上,“不要心急,要想听就听全套,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不想带到棺材里去。”
他将酒杯注满,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破罐子破摔的自弃,一股脑儿灌下了肚。云图对酒精过敏,平时一滴不沾,故酒量浅得很,一杯下去,人就有点摸不着北了。
理智退居二线,什么话都往外吐。
“……大二那年听到你要召秘书,我就去面试了。也不想想,我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何德何能为少董工作呢?面试官嘲笑我不自量力,我们吵了起来,然后就碰见了老董事长……他说我懂得感恩,是一条好狗,让我留了下来。”
云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拍梵洺的脸,晕陶陶地笑:“你果然和我记忆里一样,理智、敏锐、冷酷、雷厉风行,看每个人的眼神轻蔑地像在看一件死物。那个时候梵建国想夺权,整个f.r乱成一团,股票跌停,高层跳槽,我一个月平均要被绑架5次,明刀暗箭你一个人扛……我是你的狗啊,怎么能不帮主人分忧呢?让你假装爱上一个人,当软肋让梵建国拿捏。一来我们在幕后能缓口气,做些手脚;二来我也想看看,你这样冷情的人,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梵洺坐在原地,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沉默得仿佛一尊石雕,既冷又硬,永远捂不暖和。
云图蹲在地上,一手捞着酒瓶,脑袋搁在茶几上看他。也许是茶几冰凉的台面让他觉得舒服,他在上面蹭了蹭,嘴里含糊道:“……朱茵茵多好啊,人蠢好骗,一点小钱,就能支使得团团转,你怎么会,怎么会找上戚以沫呢?你怎么会爱上他呢?你怎么能爱上他呢……”
梵洺微微垂下眼睛:“所以你趁我不在,让那个女人对以沫下手?她用的什么?”
“……朱茵茵?那个女人,不……”他醉得语无伦次,手在空中胡乱划拉着:“你第一次失常,我就发现了,梵建国是我通知的,他绑架了他……对,我们利用那次绑架抢回了整个项目!然后第二次是,是……”
“够了!”
“我偏要说!是他毁了你……他毁了你!早计划好的,梵建国买凶杀人,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结果你跑去了!你中了一枪,戚以沫却好好的,他应该去死的……他才是计划里多余的部分。朱茵茵有病,她用针头扎了他。我跟他说你不会介意的,你利用他铲掉了梵建国,好日子就快来了……他就走啦!结果你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想了办法,我想了办法的……你为什么不能恢复正常?原先的梵少董到哪里去了?”
云图边说,边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双皮鞋,然后是一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
那双腿不耐烦地踢开他,他就顺势躺在地上,跟一只被迫离家的大狗一样,将脑袋藏在阴影里,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梵洺死气沉沉的目光笼罩在他身上。
他还能哭,自己却连哭都不敢。
怕以沫嫌自己软弱,嫌自己恶心,嫌自己假惺惺。
他只能硬挺着,任由那排山倒海的剧痛,将自己的心脏灵魂全部碾成碎末。
身体好像分裂成了三个。
一个漂浮在空中,冷眼望着脑袋疼得咬住自己手臂,血液染红齿缝的自己。
一个蹲在沙发上,看着瘫在地上的云图想:他该死。
脑海里闪过种种血腥残忍的手段,足以叫人求生不得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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