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有围墙,开八扇门,内有井字形街道和沿墙街道,最主要的一条宽路是天清寺的东门大街,这里有卖腰带、书籍、冠朵等饰品店铺,有名的丁家素茶也坐落在这条街上,旁边是绣巷,都是师姑们制作绣品的住所。北边有个小甜水巷,前半段是画铺和药铺,再往里走便是画曲男/妓馆。
我叫徐鹭,本家是桐树子徐家的长孙,半个月前,只有六品的爹爹犯了不大不小的官司,全家皆被判为流放,不知为何爹爹却让我逃了出来。一夜间,我从温饱之家,变成了丧家之犬,流窜在街头,很快就被人贩子给瞧了去,吓得我不敢睡觉,不敢跟任何陌生人讲话,只要有人靠近,我就会没命的跑。
有时候街坊邻居的大婶大妈看着我可怜,会放在门口剩饭剩菜,让我自己去取。如果多出一个馒头,我就吃一半,另外一半留着第二日早上吃。
我时常睡在旧时的桐树上,每个夜晚,我皆望着蓝得深邃的苍穹,看着点点寒星,大声在心底背诵着幼年所学的书卷,每个幽静的夜里,月色如冰,我都拼命忍住即将落下的泪水。其实,我好冷、好怕、好累、好饿、好孤单……我不知晓,为何爹爹非要我活下来。
碧空如洗,一抹熹微的晨光,照在我的眼睛上,清晨的大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可是叫卖的包子声,还是让我觉得非常饿。我睁开眼眸,望着呈现清澈湛蓝色的苍穹上,飘着寥寥的几片薄云,心想就这样饿死也好,我既没有可以自食其力的技能,又不会卖身去其他府中做下人,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守着那一份傲气。
其实,这一切跟死亡相比,痛苦是微不足道的,我的骨子里非常怕死,不知为何一想到我的尸骨会在街道上,任由野狗撕咬,我就觉得脊背发凉。
在树枝上冻了一夜,浑身都疼,我光着脚,蓬头污垢地走在大街上,我知道我的样子很可怕,因为邻居的孩子看见我,皆纷纷跑开,生怕我的脏手碰到她们漂亮的花衣裳,我照例去李大妈家门口看看,看有没有可填饱肚子的食物。
李大妈家的大门紧锁,台阶上的破碗不知去向,更别提馊掉的馒头,我崔头丧气地往其他家走去,正在这时,有一位穿着漂亮的男子文雅地跟我打招呼:“小弟弟,你想不想吃肉包子?”
我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虽然我肚子里咕噜声出卖了我,我很饿,却不认为这个摸着胭脂的男人是好人,看他妖调调的样子,一定是个男妓。就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我转身拔腿就跑,我不能陷入那种地方去,绝对不能,徐家虽不是钟鸣鼎食,却也诗书礼仪,我如此艰难地活着,可不是为了跳进火坑。
后面有人在追我,我边回头边没命地跑,清晨的大街上零零星星几个人,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冷眼观看着,若向他们求助,他们一定会把我送到男/馆去,为了要二十两的赏钱。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浑身开始冒虚汗,我知道自己今日只有两个结局:一是跑死在这条大街上,二是被抓过去当男妓。
就在我即将跑到相国寺大街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人,那人背影很魁梧,最重要的是,他背着一把剑!
我连想都没想,就飞奔过去,拽着那人的袍角,苦苦哀求道:“爷,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被那些人抓走!”
那人虽已中年,可他的棱角分明,冷冷的黑眸中散发着犀利的眸光,即便他穿着一袭青布衣,却怎么也遮盖不住他身上令人生畏的威严。他沉声道:“你是逃出来的?”
我拼命地摇摇头,哭泣道:“他们想要抓我,然后把我卖到青楼去,求求你,求求你,别把我卖过去。”
我本以为那人会把我扔出去,谁知那人竟一脸傲然之色道:“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站着这儿,老子倒是要看看,谁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这么猖狂。”
追的人很快靠近,先是一位远远就能闻到一身香的公子,徐徐走过来,娇嗲嗲道:“这位爷~~~这是我们小倌里跑出来的野孩子,冲了爷的眼,还望多多海涵,把他交给我处理吧!改日爷去我们男馆,春熙一定会给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人听完眼眸一转,正眼都不看他一下,面上尽是不屑之色,冷冷道:“给老子滚!”
春熙听罢一脸嫌弃地看了那人一眼,用袖口掩着唇,低低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主儿,还是你们来解决吧!解决好了,我还得回去吃药膳呢!”他伸手厌恶地挥了挥,身后的几个壮汉一甩膀子,凶神恶煞地围了过来。
我一看就吓糟在了原地,双腿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拽着那人的衣角,眼泪汪汪道:“爷,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那人竟然摸摸我乱七八糟的头发,塞了一包宣纸给我,冷冷道:“你拿着这个,我很快就会解决这事。”
没有刀光剑影,说实话,我一直没看清,那人是怎么在没拔剑的情况下,一对六地把大了他身形好几圈的人撂倒的,我唯一看清楚的是,那人仅仅一脚,就把那个壮汉击得倒飞出去三尺远。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的武艺怎么会如此高强?他的背影怎么会如此高大伟岸?我蹲□,慢慢地想着,他这么做,可是得罪了整个一条青楼街的人啊!
这些我也是街头巷尾听来的,听说东市开得最大男妓馆,是当朝皇上身边的红人,权力很大,所以男馆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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