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盯着晃悠的灯盏,满面愁容。
明义点点头,还是没有将心中疑虑吐露出来。他以为:这种时刻,自己人再夺,不过是上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陈旧戏码。聪明人,大概能放手吧。“大哥,我们还要回去吗?”
“从会议开始时西番戈便衣动手抓人,到宣布和谈取消,宛城开战,快得太不可思议。有人就是看中了肥肉,非要啃下来,能让我们回去吗?”明仁搂住婉瑜,似在回答明义的问话,又似在安慰妻子。“至少你是都回不去了。”
难道从一开始,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没骗过任何人?明义鼻子一酸,失声叫道:“大哥——”
“怎么?”明仁笑笑,问陈天荣道:“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陈天荣的心猛然揪起,他想到了李去病所在机关被破获的时候,自己一度怀疑身边有鬼。而更久远前许老的死……所有解释不通的诡异,难道都来源于自己身边的小家伙?“不知。”他阴沉着
脸,攒着拳答了句。
正巧大约外界不远处被轰炸,墙面震晃了一会儿,掉下些许灰渣,模糊了人眼。
气愤霎时间变得尴尬,像戏台唱到了揭下白脸伪装的时刻,台柱们却忘了词,于是只能干瞪眼望着对方,咿咿呀呀说不出完整话语。
“不知道杜老板可此可否安好。”明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别有意味的等着陈天荣接腔。
只有拿出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诚意,才能换取对方最大限度的信任。“有郑局长庇护,他至少是宛城内最为安好的。”陈天荣盯着自己宠爱了这些时日的小家伙,他不能相信那样一副单纯可爱的脸孔后,还能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而自己,自诩火眼金睛,识人无数,竟失了手?
是美丽能让人心软,还是爱情能让人心软?大约连亲身经历之人,也答不上来。
明仁拥过弟弟,站到陈天荣对面,略略讲了讲明家的立场——与郑大总统共进退,与天完政院同生死。
陈天荣茫然的听着,他了解明家作为郑总统背后坚定支持者的立场,却未曾了解明义就是力行社后起之秀‘狸猫’——设局屠杀郑老等人,破获组织行动机关,下令处决所有疑犯的始作俑者。
前人曾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未曾教导后来者,道不同可否惺惺相惜,甚至引为挚爱?不过也是圣贤难为,说许可会被人斥责忘记民族国家大义,说不许可会被人斥责冷血无情,怎样都是错。
陈天荣正在这样根本无正确出路的漩涡中苦苦挣扎:作为血鹰一员,他当奋起而击之,杀之以慰先烈。可他是爱着小家伙的,也许到了这一刻他才完全明白,自己已将明义置于心尖,无可替代。突然间传入心房的震撼,并没有激起他对小家伙一丝一毫的怨恨。反倒是心中生出股悲凉,恨自己无用。
“生气了?”明义当着哥哥的面走近顾琦晋,仰着脸问他。
“不会。”顾琦晋抱住明义,将小家伙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对自己也对明义许下誓言。“我既然在明老板面前说过会珍惜你,就会做到。”
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阿忠手持电文走了进来,肩头黑西服上落满了灰尘。“老板。”他向老板示意后,对陈天荣说道:“陈老板,您的私人秘书徐小姐不幸遇害,原因不明。
据电文称是半天前的事情。”
又一位年轻的女子在自己眼前凋谢,这让陈天荣想起了王雪满——同样是有坚定信仰与追求的新时代女子,除却徐子清多出的风韵与历练,她们二者是那样相似。愿来生不再生于这样的世道,愿来生她们能找到心中理想的国度。陈天荣是不心鬼神的,但这一刻,他虔诚祈愿,时代不要再扼杀如此美丽的生灵,让娇美的花落能在春天无忧绽放。
只可惜,祈愿并不能成真。战火一起,美丽将饱受摧残,生不如死。
婉瑜看出了陈天荣的哀伤,她又何尝不是?“阿荣,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听说过,是郑局长的人。”
郑克文?那个女人也是力行社的人?是自己的同僚?是那片梧桐叶的主人?明义没有办法再去观察陈天荣的反应,他呆呆愣在那里,生怕再有人一句话,就捅破了覆盖在真相上的一层薄纸。
有时候,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千方百计劝说自己不去相信,用千百种理由为在乎的人开脱。最终,却免不了被事实扇一连串响亮的耳光,直到被打醒,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徐小姐最近和顾少爷走得很近,需要我通知他吗?”阿忠将一众人眼色看在眼里,也注意到小
少爷眼角不断升涌的晶莹,却装作不知,问明仁道。
有一个人将对你的爱,化作了对天下人的恨——如果这是徐子清留下的遗言,那骗她说出力行社刺杀汪炎计划的人,就是顾琦晋。纵观两城,只有顾家有能力一面骗着政府情报,一面与北方叛军勾结。也只有他们,有挑起战火的动机:携手西番戈颠覆天完,顾家将重回当日主宰天下的荣耀。
所有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前程,为了权力。明义笑了,生生将泪花封存在心底,他相信了二
十多年的男人,竟是害自己最深的人,这应该算上苍对他妄杀无辜的报应吧。
善恶因果,终需有报。
负了天下之人,就要拿命来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诀别
深夜的明公馆,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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