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香气在身旁环绕不去,从地底慢慢升起,最后又化为灰烬,随着风飞舞滚卷了出去。他们正坐在悬崖上头仅有的一块平地上。
盈先生将何米从那堆衣服里翻出来,又把何米按进自己怀里,带着他看脚下那些翻涌的水浪:“腿腿,你想不想看底下有什么?”
“底下…有什么?”何米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吧,咱们先不说底下有什么,这里的水势这么大,就算有什么也一样看不清吧。”
“能看清的”,盈先生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腿腿想看,就能让你看到。”
“哟,你这么厉……”何米本想呵呵两句敷衍过去让他忘了这件事,但是第一个字还没蹦出,他就惊异地发现…自己飘了起来。
是真的飘了起来。
他飘在空中,身体旁边环绕个透明的可以被触碰的小罩,那个小罩像气泡一样可以被弹开,他在气泡里活动四肢,带动身体顶着气泡凸出来又凹进去,手脚都能在里面自由活动。气泡里都是可供呼吸的空气,他玩了一会儿觉得很有意思,隔着气泡壁还可以和盈先生说话:“盈先生,这是什么?”
盈先生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同样一个浑圆的气泡从脚底下窜上来,将盈先生的身体完全笼罩在里面。
他轻松地带着气泡飘过来,捧着何米的小气泡就像捧着一个孩子,他珍而重之地“啵”地在气泡上亲了何米一口:“准备好了吗?”
“哎?准备…”何米剩下的半句“什么”被迫掐灭在了半空中。
盈先生退后两步助跑,几步之后便滑到悬崖边,搂着何米向下一跃,何米的短发被风吹的根根直起向天,他“啊——”的下意识发出一声,随即便被肺腑倒转的强大力量给挤压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重力仿佛对他们失去了作用,两个人像两颗巨石从高空坠下,从悬崖弹到了水里,硕大的水浪恶狠狠拍上连片的野草,将它们冲刷的东倒西歪,半天也直不起腰来。
何米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原本以为盈先生已经多少懂得了一些所谓“人际交往中的常识”,但他悲催地发现,自己还是想多了。
他被挟持着从空中掉进水里,被牵引着从水面上往下坠,入水的速度随着离水底更近而越来越慢,强烈的由四周向中央挤压的力让包裹着他的气泡被捏出了怪异的形状,他在入水的瞬间就努力憋住了气息闭紧了眼睛,但刚闭上一会儿,盈先生就从外面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的气泡,将他的眼皮硬生生地剥开了。
他们还在不断地下坠,泥沙在水面上漂浮,那些被污染了的水流一层层被剥离出去,再向下便是透明的温和的水浪,碧蓝色的清波摇曳着从身旁流过,一个摇摆的黑影突然从身旁蹿出来,盈先生眼疾手快地伸出五指,一把便将那只正潇洒游动的海龟给揪进了气泡。
海龟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不知如何动弹,连将四肢缩进壳里这个重要保命良方都给忘了,盈先生揪起海龟的一只前爪,借龟献米地将它抬给了何米:“给腿腿熬汤喝。”海龟兄“嗖”的一下便把四肢带着脑袋一起缩进了壳里,那壳以每秒五次的频率抖动着,眼看着就要抖成一地碎渣。
何米哭笑不得地将海龟推了出去:“别吓唬它。”
随着他们下坠的越深,水波也就更加清澈,何米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水底会像无底洞一样永无尽头,他清楚的知道这里并不是海洋,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深海里才有的生物……一定和盈先生有关了。五颜六色的水母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向这边荡来,它们抽吸着柔软的顶盖,快乐而逍遥地在盈先生身边荡来荡去,何米觉得这种好像倒插着的蘑菇的东西非常有趣——他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它,但是那只逃生了的海龟已经半途转弯,扇动着四肢游回来,一口便咬在了水母的冠状顶盖上。
“喂……”
何米想要救救水母,可惜还没动手,就被盈先生推着气泡离开了这里,盈先生晃动着两条腿带他游的更远:“不要打扰它们。”喂他们又没在做不该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要打扰它们啊!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盈先生口中吐着泡泡,像金色的鱼儿一样向下游:“下面有更有趣的。”
珊瑚礁举着密密麻麻的手臂在水底漂浮,成千上万的蝴蝶鱼在珊瑚礁里穿梭,许多形状怪异的又像蜗牛又像贝壳的生物在珊瑚礁里爬动,它们有着坚硬的壳,虽然并不美观,但显然都格外自信,粗糙的铠甲给它们添加了厚重的安全感,它们的眼睛在脑袋上来回晃动,或是好奇或是敷衍地扫视着他们。盈先生抽吸着碧蓝的水波吐出一串泡泡,这些泡泡好像成了呼唤的号角,远处的几块巨石下都探出了几个脑袋,海蛇们成群结队地从栖息的地方钻出来,围着何米跳起了舞——没错,是真的跳起了舞。
它们随着何米不能听到的音乐摆动着身躯,把头部顶撞在一起,又将尾巴缠成一堆,格纹状的外皮从手包或是靴筒之类的奢侈物中又返还给它们主人的状态十分神奇,至少在何米看来,那些冰冷的用来凸显人身份和地位的东西并无意义,这些原生的身体明明更加美妙,即使它们有着尖利的毒牙,即使它们的身体若是盘起来,能够将何米活活勒死——但即便如此,它们也会在水底随着自己的心意摆动,也会用细长的尾巴卷起贝壳,也会慢慢地凑近何米,让何米把手放在它们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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