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将它撷取入怀。大地寂静无声,花儿有些紧张,它停止摆动娇嫩的花瓣,散发出透明得已经接近水晶的透光度。
路戒兰却没有如花儿的猜测,他只是用冷凝的目光观察着花儿,迟迟不伸手将它带入怀里。
几乎有一世纪之久,路戒兰和花儿就像定住的蛇与鼠一般僵持不动,谁动了谁就输了一样。终于,路戒兰抬起手臂,花儿松了口气,轻轻吐了口幽香,薄薄的杏子味弥漫开来。这味道也不全然是杏子,夹杂着新米、纸张或是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就这样袭击路戒兰的鼻腔,他瞬间停住离花瓣一公厘的指尖,骤然回头游去,
路戒兰的反悔让卸下防备的花儿大吃一惊,赶紧竖起花瓣,放下矜持再次呼唤着。温暖的声音多了一丝焦躁,那样的情绪不偏不倚全听进了路戒兰的耳里。
竟有这么情绪化的水鬼呢!路戒兰冷酷的眼底出现一丝笑意。
可是他没有停下划动的四肢,头也不回地回到岸边,连花儿倾力而出的魅术都蛊惑不了他。突然他的脚踝被一股力量绊住,紧接着他失去了空气,混浊的水质干扰着他的视线,湖灰色的视野倏地被缓慢飘荡的水草包围。
不,那不是水草,是头发。绿得发黑的大量细丝在水中膨胀开来,但路戒兰没有心思想这些搞怪的绿色头发,他的脚踝还身陷禁锢之中,肺脏就快要报废了。没时间多想,将自己蜷起来,在脚踝处找到罪魁祸首,是一只湛白柔弱无骨的手腕,贝壳指甲紧紧嵌在他的肌肉里。路戒兰反捉住那只手,那触感让他以为他把它弄断了,他稍微放松力道蹿出水面,挣到了大大一口气。但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放弃,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竟把路戒兰这个游泳校队常胜军又扯入水底。路戒兰顿时一股火冒上心头,随手一绕挽住一大把绿发,在挠人鼻尖的绿雾中寻找那个想要他死的王八蛋。
那是一张让人心脏一窒的脸,白得像漂白过的影印纸,焦糖蜂蜜色的瞳孔,墨绿色的发鬓贴在额际衬托出颧骨的美好,青色的血管渗过透明的肌肤,看起来像是博物馆里放了两千年极为脆弱的青瓷盘,美丽得让人心折。可惜这张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美丽的生物表情却只有空洞,他的脸庞朝向路戒兰却没有看向他,仿佛梦游者般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毫无意识地将手指搭在路戒兰这个替死鬼腿上。
这让路戒兰更火大,他可不是什么蝗虫,随手一掐便乖乖认命升天的小昆虫,而是一个正遭遇不幸抑郁不得志的二十八岁男人。这个小王八蛋却丝毫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好像他的愁苦完全比不上他的投胎大计重要。醉意让他的肾上腺素大增,用力将冰冷苍白的手臂往上一带,双腿一蹬,使劲挣脱水鬼对他脚踝的执着,将他拖出水面。
鞠水所受到的惊吓不容小觑,立刻从梦游状态回到现实,他不知道这个人类发什么神经,竟然试着将一只可怕的水鬼拖出水面。不过他的确做到了,鞠水立刻认清事实,纤纤手指一放,手腕轻轻一转,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窜回水底。
路戒兰却不容许他撒手了,他现在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正好来了一个出气包,怎么可能让他从手中溜走?大手一抓,抓住来不及逃掉的青丝末梢,用力绕三圈,将满脸惊吓的美丽水鬼卷回怀里。
他揪着他的长发蹿出水面,鞠水痛苦地仰起头,琥珀色的眼角渗出眼泪,像一只离水的鱼困难地喘气。没看过比他更没用的水鬼了,他都已经表示投降了,这个暴力的人类为何要这样致他于「死」地呢?
路戒兰除了发现自己可以与鬼怪相抗衡之外,还发现这只水鬼的头发在水里看起来翠绿,出了水便成了墨黑色,与海苔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突然吃了一口鞠水的头发,又嫌恶地吐掉了。哪是什么海苔?不过是水鬼的头发罢了。
鞠水吃了一惊,毕竟他当人的时候也没人吃过他的头发,何况是现在?这人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鞠水心惊胆跳,深怕自己遇上疯子,跟疯子讲道理的人才是疯子。他粉色的唇困难地发出声音,试图与恐怖分子沟通。「请你放手……」
「放你妈的屁!」
鞠水吓傻了,他第一次被这么下流的话教训,颈子一缩竟忘了挣扎。这时路戒兰已经快回到岸边了,鞠水的裸足碰到软湿的河泥才打个寒颤清醒过来。他也不管他还捉着他的头发,用尽作为水鬼的自尊试图挣脱,四肢胡乱地往路戒兰的身上乱抓一通,差点把路戒兰的裤子扯掉。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有的往下沉、有的向上飘,鞠水趁乱往路戒兰抓着他的大手上咬一口,胆小地逃走了。
「妈的!」路戒兰口不择言诅咒一通,用包着石膏的左臂扶住被利齿咬伤的右臂,真他妈的幸运,正好平衡,他讽刺地想。
鞠水用手按住刺痛的头皮,漂在水里怵目惊心的断发警告着他这个人类的可怕,他尽量藏好身体,全身戒备,美眸警戒地盯着四周,深怕男人再次出现。
算了,算了,等下一个吧!反正他已经错过好几个了,再等些日子也没差,鞠水如此安慰自己。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个人类这么坏,拉他当替死鬼比较不会有罪恶感!他的同伴都一个一个投胎去了,他也好想离开这个脏兮兮的湖,可是鞠水总是在最后一刻放弃,他怎么能让这些无辜的人来代他受苦呢?尤其他总是遇到小孩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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