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笑着摇头道:“还是不要说了,毕生之耻,明玦兄你也不要再问了。”
聂明玦道:“在我面前还怕什么丢脸,孟瑶说。”
孟瑶却道:“泽芜君既然不愿说,那我也只能保守秘密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说到正事,一会儿闲扯一番,比方才在会客厅聊得轻松随意多了。听他们聊天,魏无羡总忍不住想插嘴,然而又插不上,心道:“这个时候他们感情真不差。泽芜君还挺能聊天的,怎么蓝湛那么不会聊天?不过,他不会聊天,闭嘴也挺好的,话都被我说了,他就听着‘嗯’一‘嗯’也蛮好。这叫什么来着……”
不日,孟瑶便携着聂明玦那封举荐信离开河间,向琅邪出发了。
他离开之后,聂明玦换了一名副使,但依魏无羡所感,总是哪里慢上半拍。孟瑶乃是难得机敏伶俐的人才,不说的他能会意,说三分的他能做到十分,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用惯了他,再用别人,很难不比较高下。
一段时日过后,在琅邪苦苦支撑的兰陵金氏快扛不住了,而蓝曦臣又刚好赴另外一地支援,金光善改向河间发出求救,聂明玦应援而至。
一战毕,金光善焦头烂额地过来表示感谢,聂明玦言简意赅地同他谈了几句,便问:“金宗主,孟瑶如今是做什么的?”
金光善听他提起这个名字,道:“孟瑶?这……聂宗主别见怪,这是个什么人?”
聂明玦当即皱起了眉。当初孟瑶被踹下金麟台一事传了许久,连旁人都知道这一出闹剧,当事人绝不可能记不住这个名字,脸皮稍微薄点的人都不会好意思装傻,偏偏金光善脸皮一点也不薄。
聂明玦冷声道:“孟瑶是我原先的副使。我写了一封信,让他带来的。”
金光善继续装傻,道:“是吗?可我这边从没见到过什么信,也没见到过这个人。唉,要是我早知聂宗主派了副使过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不过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他只敷衍道记不清、没听过此人。聂明玦脸色越来越冷,觉察其中定有端倪,便毫不客气地告辞了。向其余修士询问了一阵,无所收获,聂明玦找了几个地方,随意行走,路经一座小树林。
这树林十分幽僻,刚刚经历了一场偷袭厮杀,战场还未被清理,聂明玦沿路走,沿路都是身穿温氏、金氏和少量其他家族服饰的修士尸体。
忽然,前方传来“嗤嗤”的声音。
聂明玦把手放到刀柄上,潜了过去。分林拂叶,只见孟瑶站在满地尸堆之中,翻转手腕,将一柄长剑从一名修士的胸膛里抽了出来。
他的神色冷静至极,出手又稳又快,谨慎至极,身上连一滴血也没沾到。
这剑,不是他自己的剑,剑柄有火焰状铁饰,是温家修士的剑。
剑法,也是温氏的剑法。
而死在他剑下的那人,身穿的是金星雪浪袍。是兰陵金氏的修士。
聂明玦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句话也没说,刀锋出鞘一寸,发出锐利的声响。
听到这个熟悉的出鞘之声,孟瑶一个哆嗦,猛地回头,魂魄都要飞了:“……聂宗主?”
聂明玦将鞘中的长刀尽数拔了出来。刀光雪亮,刀锋却泛着微微的血红色。魏无羡能感觉到从他那边传来的滔天怒火,和失望痛恨之情。
孟瑶是最清楚聂明玦为人的,哐当一声弃了剑,道:“聂宗主、聂宗主!请您等等,请您等等!听我解释!”
聂明玦喝道:“你想解释什么?!”
孟瑶连滚带爬扑了过来,道:“我是逼不得已,我是逼不得已啊!”
聂明玦怒道:“你有什么逼不得已?!我送你过来的时候,说过什么?!”
孟瑶伏跪在他脚边,道:“聂宗主,聂宗主你听我说!我参入兰陵金氏旗下,这个人是我的上级。他平日里便看不起我,时常百般折辱打骂……”
聂明玦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孟瑶道:“不是!不是因为这个!什么折辱我不能忍啊,光是打骂我怎么会忍不了!只是我们每攻下温氏一个据点,我费了千心万苦,呕心沥血出谋划策,战场上冲锋陷阵,他却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动几下笔就把这战功划给了自己,说与我毫无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每一次!我向他理论,他根本不在乎。我找旁人,也没有人肯听我说话。刚才他还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时气昏了头,这才失手了!”
惊恐万状之下,他的语速飞快,生怕聂明玦不让他说完就一刀劈了下来,交代事情却依旧条理清晰,且句句强调旁人有多可恨、自己有多无辜。聂明玦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提起来,道:“你撒谎!”
孟瑶打了个寒噤。聂明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忍无可忍、一时气昏了头失手?气昏了头的人,动手杀人的时候,会是你刚才那种表情?会故意挑选这个刚刚厮杀过一场隐蔽树林?会特意用温氏的剑、温氏的剑法杀他、伪装成温狗偷袭,好栽赃嫁祸?你分明是处心积虑,谋划已久!”
孟瑶举手发誓道:“我说的是真的!句句属实!”
聂明玦怒道:“就算属实,你也不能下手杀他!一点战功而已!就那么在意这点虚荣?!”
孟瑶喃喃道:“一点战功而已?”
他颤声道:“……什么叫一点战功而已?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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