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样子,看的秦晋有几分不忍,一指门内的家门,“去,将他扶起来!”
教训家仆也得关上门在家里,岂有在大街上让外人看笑话的?于是秦晋,又令所有人回到宅子里,关上大门……
……
小楼上,韦娢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红漆木门将他的身影与自己隔了开来。
“阿妹既然看不够,刚刚为何不亲自下去,为他解围?”
韦娢白了韦倜一眼,“若能下去,还要阿兄去作甚?”
她一直以为秦晋是个心肠狠辣的人,毕竟在新安时曾亲眼见过新安的团结兵奉命斩杀叛党乱贼,一颗颗头颅当场砍下,带着温度的黑血从腔子里pēn_shè而出,场面别提有多骇人。可是看秦晋处置顶撞自己的家仆居然只轻描淡写的惩戒一番,便又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韦倜看到阿妹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直觉好笑,一直以来她都是强硬一面示人,这种神态可是不多见的。
“不如阿兄请准阿爷,到秦家去提亲,他现在官拜神武军中郎将,又是圣人新近看重的年轻才俊,也配得上咱韦家女儿了!”
谁知韦娢却眨着眼睛,反问道:“”为谁提亲?
次日一早,兴庆宫大火的消息在官员中间传开,秦晋也得到了消息。他也曾不无腹黑之意的猜测过,前天夜里难道真的只是兴庆宫的一场大火吗?
秦晋放下手中的笔,这是他入京以来写的第一份,陈情表,然则却不是为自己写的,他是为高仙芝写的。从表文中,秦晋将刚刚到弘农郡时的形势,以及岘山大火的偶然性一一阐述一遍,其中还提及了他亲眼所见的,唐军在冰湖惨败后的惨景,然后又就火烧太原仓的必要性。
他看着表文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将之一把撕成碎片,因为无论如何解释,火烧太阳仓都成了一个硬伤,毕竟火烧太原仓以后崔乾佑部惨败也是事实。又有谁会站在当时高仙芝的立场,分析一下时局呢?大多人只会在事后忙着摘清关系,扣黑锅,和抢功劳。
“将军,宫中来人了,说是,说是皇帝召见!”
传话的是昨晚刁难秦晋的家仆李狗儿,李狗儿看着挺高大,实际上才十六岁。在秦晋看来,这还是个半大孩子。
听到是皇帝召见,秦晋不敢怠慢,只好先不回禁苑兵营。
来传旨的还是宦官张辅臣,不过这回没有四马轺车,两人各乘高头大马一路向北而去,由于兴庆宫失火,天子李隆基暂时搬到了大明宫。
随着张辅臣进入大明宫,一股幽深晦暗之气顿时扑面而来,与兴庆宫的祥和气象又为之一变。
大明宫始建于贞观年间,鼎盛于武后时期,里面宫闱斗争无数,惨死丧命之人不胜枚举,又不知有多少冤魂,飘荡于其间上下各处。李隆基继位以后,便嫌弃大明宫晦气,是以将为藩王时的府邸扩建为兴庆宫,常年居住于此。
张辅臣领着秦晋在大明宫中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没有牌匾,也叫不上名字的偏殿。
“请将军入内,圣人已在殿中!”
秦晋谢过了张辅臣,在门口脱掉靴子,径自进入殿中。
第二次拜见天子,秦晋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摸不到门道,眼角余光一扫,却见殿内人不少,宫女宦官侍立在身后两侧,前面座榻还有须发斑白的门下侍中韦见素,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人。
秦晋顿觉奇怪,皇帝何时会独自召见只知道点头的韦见素了?
而且殿中的气氛也很奇怪,与其说这是一次君前问对,倒不如说这是一次茶话会。
韦见素的面前摆放着紫檀条案,上面放着蒸煮好的茶汤,茶壶茶碗中都冒着腾腾的热气。秦晋不自然的耸了耸鼻子,一股淡淡的胡椒味在殿中弥漫着。
行过跪拜礼之后,便有宦官引着秦晋来到另一张空着的条案后,与韦见素相向而坐。
刚刚落座,秦晋的鼻间便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幽淡香,原来是宫女捧着茶碗茶壶走了过来,在条案上熟练的摆放着。秦晋目不斜视,不敢多看这些女人一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他还是感觉到,奉茶宫女上下瞄了他几眼,然后又掩嘴轻笑了一声。
这让秦晋有几分尴尬,赶紧偷偷看了身上左右两眼,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妥,发现并无异常之后,心中才稍稍安定。直到此时,秦晋忽然觉察出了殿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老迈的天子忽然说了一句:“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殿中忽然莺莺燕燕的嘻嘻哈哈起来,李隆基身后的几名宫女笑的直拍胸脯,霎那间便如春风忽至,满室生春,莺歌燕语。这让秦晋大有恍若隔世之感,仿佛血雨腥风倏然间便远离而去,他已经回到了那个繁花似锦的大唐盛世。
继而,老迈天子也忍不住笑了几声,还有一向不苟言笑的韦见素,似乎嘴角也在微微上扬,胡子随着有节奏的律动着。看此情景,秦晋如何也联想不到,天子前夜刚刚经受过兴庆宫失火的惊吓。不过也觉得,那晚揣测的政变之说,当是子虚乌有。
看着一头雾水的秦晋,天子似乎心情不错。
“秦卿,尝尝朕亲手蒸煮的茶汤!”
闻听此言,秦晋赶紧起身拜领,皇帝煮茶给臣子喝,那是何等的荣耀。他真有点恨这个时代的繁文缛节,动不动就得起身跪拜,尤其是有皇帝在身边的时候。所以每次来见李隆基,他都感到浑身不自在,倒不是因为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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