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节!
这个连做梦都恨得咬牙切齿,欲将其千刀万剐的男子,却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身影在明若星看来竟有些陌生,朝阳自他背后闪烁出夺目的华彩,将他那身宽大的紫袍染成大红,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如一团烈火熊熊燃烧,一扫身周的漠然,使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如金乌坠落,他的身子笔直落下来,却令人错觉他似乎没有任何动作,便与众人平头而立。而这一切只因他降落于地时竟没发出一丝声响,不禁让人怀疑他整个人是不是空的,抑或乃是没有重量的幽灵,要不然如此直直的落下来,怎会不发出声响?
韩师韩否瞧在眼中,脸色惧变,他们深知韩家堡先辈自《易经》中悟出高深玄妙的武学。其间较为高明的轻功如“鸿渐于陆”便是从渐卦“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一爻辞中悟出,功发之际,身轻如燕,宛若羽毛翩翩而落,姿态潇洒,大有出尘之意,而更妙得是其下盘扎实,雷打不动,真可谓轻灵与厚重兼备,灵巧而不流于轻浮,也正验证了那一句“其羽可用为仪,吉,不可乱也”!
而眼前之所见,却使两人大骇不已,这一招中明显有乾之道之“飞龙在天”,以及离之道的“突如其来”,但韩节所习之节之道乃上坎下兑,与乾离之道根本相克,如何能学?但此刻看来他非但学了,而且还学得如此精到,使其身法有神出鬼没之能,那决不是偷学所能办到的。
两人均是冷汗涔出,韩师正想开口,明若星那还带着几分脆嫩的声音冷冷道:“好俊的攻夫,你是来杀我的吗?”
那样怨毒的眼神,似带着千百年都化之不掉的仇恨,凝聚成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在韩节心口,又似将他的灵魂定死在了地上。但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苦痛之色,反是笑了笑,道:“你想去韩家堡?”
这样的笑意在寻常人看来应当是可亲的,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长辈固有的慈祥与怜爱,但看在明若星眼里,却变成了极尽辛辣的嘲弄与轻蔑,使他想起那一个个无数的相似的夜晚,那两个丑陋的躯体紧紧贴在一起,以及时不时自耳畔响起的那一声声的嘲笑、辱骂,迫使他将自己藏在黑暗湿冷中,再不敢面对这个世界,情愿就这般孤独到老死。
这一刻他上齿紧紧咬着下唇,一滴滴鲜血坠落于地,自牙缝里透出那一个个决绝的字眼:“对,我要去!”他抬起头,阴冷的目光刺入对方眸子里去,多么希望能这样就将他杀死!
小虎抬头看了看小主人,汪汪叫了几声。原来小狼的叫声竟与寻常的狗儿如此相象,使人心生亲切,惹人怜爱。明若星那颇显狰狞的容颜中乍得现出一抹笑意,那是属于孩子独有的天真的笑意!他再次将它抱入怀中,凑过脸颊,有些疯狂的在它那毛茸茸、暖烘烘的身上揩拭,兴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那久违的快乐和温馨吧。
但他再度抬头时,眼中的冰冷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升温,冷冷道:“如果我执意要入韩家堡,你就杀我灭口,是吗?”
韩节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但随即化为深深的叹惜,但勉强笑一笑,却又笑不出声来,脸色渐渐阴沉沉下来,转向韩否,脸上似笑非笑,道:“不知履长老在你临行前交代了什么?”
韩否全身颤了一下,整个人如堕入了冰窖,若不是身旁的韩师捏了他手掌一下,只怕就要滩倒在地。韩师却颇是从容地笑道:“履长老能吩咐什么?不过堡主却是一再提醒属下。”
“哦,大舅子他说了什么?”韩节面无表情,淡淡地道。
“也没什么,只是请二当家您保重身体,早日回堡。”韩师看了明若星一眼,眼中不自禁的闪过一抹讥讽。
“那就回去吧。”韩节竟是伸了个懒腰,笑道:“不过我却想多带一个女人。”
韩师苦笑道:“这……只怕不妥……”韩否忍无可忍,怒道:“韩节,你为免欺人太甚,莫以为自己是二当家,便可以为所欲为,堡中规矩怎能轻废!”
“韩家堡家规有云,入堡弟子须得家世清白。所谓清白,当是以父母健在为上,失考而其母坚贞次之,以明若星这样的身世,只怕……”虽说这些话,但韩节却一眼也没看明若星,续道:“两位倘若为他假造身分,蒙混过关,哪天东窗事发,大舅子追究起来,罪名可不小啊。”
“无耻!”史?于初时不明他们答哑迷似的对话,但那句明若星这样的身世云云,连傻子也能听得出乃是有意在羞辱于他,大怒之下,骂出口来。
两字方出口,史?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黏稠起来,随即便感到整个身子如泡入澡缸中般,水温虽是不冷不热,但浑身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体内的力量竟化为一滴滴汗珠,渗出皮肤,流入身周的水域内,如百川入海,转瞬间被吸得干干净净,软绵绵地滑落在地,连眨一眨眼皮也不能。
“不愧是坎部部主,这招‘海纳百川’练到如此阴损的地步,兄弟我佩服之至。”
“你这是口服却不心服。履长老常说他乾部神通**我坎部,禄荣兄既是乾部首徒,可否赐教一二。”韩节一脸是笑,向着韩否一步步走近。
“节师兄,咱们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弟,何必如此较真。”韩师闪身挡在两人中间,陪笑道。
“失律师弟这话说的有理,只是你一个坤部首徒当在嵩山静修才是,怎得突然下山,还老大远跑到扬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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