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公不必担心,我会把乌护怀忠留下来,还有一万神武军精锐,就算叛贼突然而至,也休想在高城精兵面前讨了便宜去!现在最关键的是天子下落,倘若天子继续西逃,关中乃至关外的唐.军将再难凝聚一起,唐朝可真就只剩下了灭亡一途。”
说到此处,秦晋顿了一顿,又直盯着魏方进问道:
“老相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唐就此灭亡吗?”
灭亡这两个字对魏方进而言,实在太过震撼了。在他的思维当中,从未有唐朝灭亡的概念。仅仅一年之前,唐朝还是威震四海,天下宾服的煌煌天朝,可仅仅一年的功夫,就要从极盛而走向灭亡吗?
别说魏方进,这个弯子就连老迈的李隆基本人都很难转过来,所以从惯性的思维中,李隆基仍旧我行我素,启用那些只通权谋而没有治国之能的权臣佞臣,放纵臣下鹬蚌相争以维护自己在叛乱中受损的权威。
最终就是李隆基这种糊涂至极的手段,一手使得唐朝原本已经挽回的颓势再次拱手让人。
魏方进被秦晋反问的心惊肉跳,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个不字来,但终究是不再阻拦秦晋去追天子和太子的行动了。
“老相公甚都不用做,只以政事堂宰相的身份坐镇皇城,便是大功一件!”
“唉!老夫这尊泥菩萨自身都难以保全,又怎么会给人以希望,令人信服呢?”
此时一身布衣的魏方进,在经历了人生巨变的惨剧之后,再也端不住宰相的架子,他这当然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因为自己到头来只能和庙里的木胎泥塑作用相当而感到悲哀。
秦晋道:
“老相公莫瞧不起庙里木胎泥塑的菩萨,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仍旧有信民上香上供,可知这是为何?”
如果在此之前,秦晋敢毫不掩饰的暗指魏方进是木胎泥塑,魏方进一定会当场和他翻脸,然后再找机会整治于他。可现在,这位曾经心气很高的堂堂宰相,竟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只静静的等着秦晋接下来的话。
不过秦晋的话到此却戛然而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再次望向皇城东面。那里几乎全是达官显贵府邸所在之处,好像滚滚而起的黑烟又浓了几分。
片刻之后,秦晋不再耽搁,也不再和魏方进多费唇舌,只冲着他正身长长一揖,一切交代和嘱托都在不言之中。
而魏方进再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也正身一揖回礼。
秦晋带着不安和焦虑又离开了长安城,郑显礼究竟去了何处,他是不是在乱民的暴.乱中身遭了不幸?
种种假设一股脑的都涌了出来,但随即秦晋又否定了这些不好的想法。郑显礼毕竟追随封常清在西域厮杀了近十年,有着超出常人的应变能力,怎么可能在乱面闹事中遭了不幸呢?
秦晋收敛心神,猛抖缰绳之后又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催促战马加速。战马希律律怪叫一声,速度却并没有加快多少。他知道,这些战马在没日没夜的赶路中已经消耗掉了绝大多数的体力,还能坚持奔跑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不过仓促之间,也只能如此了,李隆基拖家带口,走的一定不快,一夜半日的功夫能走出去五十里都算快的了。他自信可以在天黑之前,将这对逃难父子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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