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离勃然大怒,猛得伸手掐住她喉咙,指节间发出咯咯之声,直要将她的喉骨捏碎,怒目喷火,血光暴现。
毕方面色雪白,气息不畅,可脸上兀自刻着微笑,沙哑着声音喃喃道:“明郎,能死在你手上,方儿此生心愿了了。”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柳似水听知女儿已死,心底似有什么东西突然粉碎了,双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更不知轻了多少,给风一吹,便似要倒,还是小箩及时扶住,才勉强站立。
小箩见她伤心,心中也不好受,安慰道:“小姐,你不觉得奇怪么,这里荒凉的连根草都长不出来,哪里有野狗?”
她不过无心之言,柳似水却是恍然大悟,料想毕方定将孩子藏在某个隐蔽的所在,却诳骗自己说孩子死了。这道理她本来一早便知,只是身为母亲,关心则乱,一时欠了思考,盲听信从,当即冷静下来,深怕明离真将毕方杀死,断了线索,忙出言阻止道:“明哥哥,你不能杀她,她是骗你的,孩子还在她手上。”
明离亦是恍然有语,以毕方性情,抓走孩子后定会将之藏起,以做人质来威胁自己,决不会轻易杀死,可现下不知该如何从她口中问出真相,想着手上微微放松。
毕方好容易吐出一口气,心头怨恨,美目流转,毒计已出,腻声道:“明郎啊,你这颗鱼木脑袋比起柳家妹子来,可差得远哩。那孩子既是你的,我疼惜尚且不及,怎么忍心将她害死,只是送她到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而已,你大可放心,那地方除我以外,谁都寻不到。”说着伸手勾住他脖子,朱唇几要触到他耳垂软肉,吐气如兰,轻声笑道:“不过你若能肯答应我一件事,那地方你自可随意去得。”
浓香入鼻,明离只觉心中一荡,几乎又要失控,但当日在监牢中对毕方干下那糊涂事后,他心中一直懊恼自责,并暗暗发誓再不能妄动欲念,如今更有柳似水在畔,拼了命得也要将那念头压下,喘着气道:“毕方,你……你休想得逞,我……我是决不会答应你的……”汗如浆出,浃背而下。
毕方哪会不知他即将崩溃,索性张口含住他耳垂软肉,颇是贪婪啃咬着,轻笑道:“明郎,你此时还来装什么君子,那日在地牢中,你我不知有多快活,你亲我这里……这里……还有你那根坏东西,弄得我都快痛死了,不过我也欢喜乐意得紧呢……”说着她俏脸绯红,愈添明媚,目光时不时得向柳似水方向扫去。
这分明就在有意挑衅,小箩已经大怒。柳似水却知道她想要什么,但她想要的恰是自己不能给予的,她可以宽容,可以不多做计较,但若涉到自身的权利,她是决不能退缩了。可如今,孩子在她手中,她还那么小,那么的脆弱,如何经得起折腾?是否真的要退缩一下呢?
柳似水咬了咬牙,说道:“毕方姊姊,你本性其实并不真的很坏,却装出这番恶毒的模样,故意气我,不就是想要我失去女儿,再丧掉丈夫么。你如此恨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明离?我可不信,你真正想要的其实是我的女儿,你是真心喜欢她吧,既然如此,以后我叫她认你做干娘好了。”
她这话就像一面镜子,就那样清楚得将那颗隐藏的真心照映出来,毕方突然就感觉自己全裸了。在男子面前她不介意全裸,因为那是她的资本,可如今所面对的也是个女人,一个美貌智慧都不逞比她多让的女人,这场关于女人的战争她惨败了,输得彻底,但既然败了,却不能丢掉尊严!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推开明离的,可她却很明确的知道此时必须说什么:“方才我是谎言骗了你,其实那孩子不在我手中,她……给比勒加抢走了。”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打得柳似水全身骨骼都似散了,站立不住,软倒在地,方才她面对丈夫的背叛都可以保持绝对冷静,可闻此噩耗,却几乎崩溃,眼中泪水不可遏制得滑落下来。
毕方这话是刺痛了她,重创了她,但这一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只能算是两败俱伤,她也实在得意不起来,甚至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她叹道:“你也不必担忧害怕,比勒加虽然抓走孩子,但决不会伤她性命,因为……”她瞥了明离一眼,便不再说下去。
柳似水一心想着女儿,虽对毕方的话尚存怀疑,但还是大胆信了她,暗想那比勒加诡计多端,想要夺回女儿,谈何容易,心中迷茫,无计可施。
此时康胡儿史窣于等人相继赶到,得知孩子被比勒加抢走,均是心忧不已,最后决定回范阳再做打算。
归途中柳似水毕方二女不知是否刻意,对明离均是极为冷淡,视而不见,明离心灰如死,失魂落魄得跟在众人身后。康胡儿隐约猜到其中缘故,却不知该如何插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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