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中了点麻醉散,并无大碍。”康胡儿趁得便是明离对自己绝无半点防备,一击而中,最后看明离一眼,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康胡儿,你这算得什么意思,不许我去,说是怕明哥哥伤心,难道你自己去送死,他就不伤心了么?”
康胡儿笑了笑,并不愿回头,只听他道:“那不同,你去,必死,我去,绝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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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康胡儿带到。”可突于方才得听部下报说康胡儿已经上山,甚为欢喜,即命大军封山搜山,逼得康胡儿进退不得,但听说这么快就将他抓住,倒有些吃惊,当下摒退左右,亲自出帐相迎。
他见来人果然是康胡儿,呵呵大笑:“昔日荒谷一别,康将军风采依旧,某家幸甚。”即命下属松绑,引他入帐。
康胡儿神情漠然,淡淡道:“大将军身为契丹族人,却效仿汉人这等繁文缛节,未免做作。你我既都知彼此身份,不如敞开了说亮话。”
可突于笑容一敛,忽得双膝微屈,竟向康胡儿跪去,但未及到地,却已被康胡儿伸手拉住,只听得他冷冷道:“我尚未想过认回身份,你不必行此大礼。”
可突于微微吃惊,立时站起,更是下意识得向后退出一步,凝视于他,忽得苦笑一声,叹道:“少主今日甘愿就擒,是为掩护你那兄弟逃出白山吧,不过这代价未免太大,太不值。”
“值与不值还得看大将军气量如何……”康胡儿嘿得一笑,说道:“大将军所图,还不就是要将我康胡儿变回宇文禄山,你要成事,自然也需代价。”
可突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可旋即又叹道:“以少主之文治武功绝不比唐廷皇椅上那逆伦昏君为差,若再借我契丹之兵,联合突厥、吐蕃、南诏等国,灭亡唐国,少主取而代之,何愁帝业不成?”
康胡儿心中好笑,以今日大唐之国力,又岂是他几个番邦小国可狂妄速亡的?况且他对那些帝王之事,素无半点兴趣。
可突于见他不答,深知他心意坚定,极难动摇,叹道:“某家观少主平日行事,绝非寡恩薄幸之人,主公在世之时,曾一再嘱托属下务必助少主成就大业,少主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你那劳苦一生的爹爹着想吧。”
“宇文复么?”康胡儿蓦得仰天狂笑起来,大声道:“不过就是个**亲妹的衣冠qín_shòu,却美而言之,说什么继承纯正血缘,不许他人染指!我只觉可笑,自己何不是生而残疾,弱智低能,如此就该少受些苦楚折磨吧!”
可突于惊疑得看他一眼,叹道:“原来少主当年出走,确因此事,可少主终是主公独子,此乃天命,你怎可因一己之私,弃家业于不顾?”
“天命……”康胡儿似给人在胸口重重敲了一拳,不禁想起儿时父母时刻?嘱,自己乃北周皇室后裔,八柱国宇文泰的子孙,为他取名做宇文禄山,便是要他长成后光复宇文一族,重夺天下,当时的他年岁尚小,也不知对与不对,直到有一天,他得知父母居然是亲生兄妹,而**的理由竟是那般荒唐无耻,他心中好恨,他再也不原留在那个地方,不要那可耻的身份,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往事不堪回首,康胡儿咬牙冷笑,寒声道:“不必费话,康胡儿今日至此,心中已有决定,还请大将军放过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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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不能去,你不能一个人独自去冒险……”明离口中不断念叨着,此时麻醉散效力已退,他一睁眼,却见柳似水坐在自己身边,而不见康胡儿的踪迹,只觉心中空落落,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柳似水瞧他醒后竟是这副模样,心头难受,当下柔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二哥他聪明绝顶,岂会轻易就死?或许此时他就在山下等着我们呢。”
明离看他一眼,黯然道:“水儿,你不必劝我了,二哥既然在我身上施用麻药,那就是他心里没底,怕连累我,他就是要自己一个人承担啊!”说着他已站起。
柳似水知道自己直言劝不了他,不如转个弯,叹道:“论智谋二哥决不在你我之下,就算真有危险,定也已事先想好脱身之法,你若去了,定要使他分心,那反是害了他。”
明离一呆,半晌后才道:“水儿,难道你不想找回孩子了么,她如今还在山上啊。”
柳似水娇躯一颤,贝齿咬着下唇,颇有些怨恨得盯着他,似乎在说:“你竟此来要挟我,你太卑鄙了!”猛一咬牙,说道:“不救了,不是还我爹在么,她、她绝不会有事的。”
她这话可真是说绝了,而那眼神更是厉害得吓人,明离心中馁了,无计可施,惟有叹道:“也罢,咱们下山吧,就怕二哥只是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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