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晋大婚之期只剩下了七日的功夫,但朝局动荡纷纷,以至于神武军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几乎给忘记了,现在三人忽然提及,又是觉得阵阵头疼。
李萼有感于局势的恶化,不禁嗟叹了一声。
“在下倒记起了一件事,两位接触大夫日短,恐怕还不知道……”
话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又似自言自语道:
“现在果然就想得通了!”
这反而把皇甫恪与清虚子二人弄糊涂了,清虚子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便瞪着眼睛催问:
“别打哑谜,有话就痛快的说,吊着人胃口算怎么一回事?”
李萼这才换上了一副颇为玩味的表情,只不过又反问了一句:
“两位可知当初秦大夫是如何出京到冯翊任太守的?”
清虚子那时还隐居在终南山里,许多事都是道听途说,知道自己听到的那点风声已经不知过了几道手,又被多少人精细的加工过,于是也不献丑,只耐心的等着李萼说出真正的答案。皇甫恪则不同,那时的他刚刚因为杨国忠的陷害而举兵造反,对长安城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在意,因而秦晋离开长安到冯翊郡做太守的因由也是知之甚详。
“听说是被杨国忠与鱼朝恩联手挤出了长安,不过从后来的态势看,离开长安到地方上去,反而因祸得福,成了游龙入大海!”
李萼摇摇头,道:
“事实全然不是如此,我与当时的长史陈千里有旧,他说过,秦大夫乃是主动自请外出,否则又有谁能将之挤走呢?”
此言一出,皇甫恪与清虚子都愣住了,如果此话出自旁人之口,他们只会以为这是胡说八道,但李萼是个行事谨慎的人,绝不会信口胡说。
如果李萼所言为真,那么秦晋的所作所为就处处透着与时人的不同。时人都宁可在长安做低职小官,也不愿意到地方上做大吏。他又为什么主动要求外出呢?难道在一早就规划了到冯翊以后的方略么?还是早就料到了冯翊、河东以及关中的形势会有急剧的变化?
清虚子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皇甫恪也凝眉沉思起来,假如秦晋当真在两年前就定下了今日所要走的路,那就真真太不可思议了。良久之后,清虚子才舔了舔嘴唇,又清了清嗓子。
“贫道一直以为能堪透天机,原来竟是班门弄斧了!”
这时,皇甫恪则道:
“真人所堪天机,神武军以及秦大夫又当作何命数呢?”
平素里最爱唠叨的清虚子此时却缄口不言,一脸肃容的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还要多活几年呢,可不想遭了雷劈!”
皇甫恪与李萼都笃信道教,对清虚子的态度与秦晋有着本质的不同。
“真人难道是说……”
如此讳莫如深,就算傻子也能猜的出来,清虚子口中的天机一定不简单,否则用的着遭雷劈吗!
李萼的话也只说了半截,后半截话则被他藏在了肚子里。
神武军有着天然的庇护,因此神武军一系的官员竟在这场纷纷乱乱的风潮里都没有遭受冲击,似乎风向也知道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
太上皇李隆基很快便在天子李亨探视的时候主动要求其尽快平息风潮,否则波及朝政,影响到领兵在外的房琯就不好了。
李亨一口答应下来,却也是无可奈何,朝廷的人心最是难以把握,悠悠众口又怎么能轻易堵得住呢?更何况,这种时候堵不如疏,只有善加引导,使之戾气发泄出去,才能得以安然度过这次难关,
面对李亨的困难,李隆基则从旁提点,尽快杀掉那些聚众闹事的宦官,以一场大刑杀,势必可以有效的加速这种风潮的进程。
李亨回到太极宫后,便在甘露殿召见了宰相崔涣与广平王李豫。
他的脸色阴沉至极,以至于崔涣和李豫都觉察出了其反常之处。
“太上皇又再催促朕尽快杀掉那些闹事的宦官,细细想来这些宦官也不过是无辜受累之人,如果让他们用性命来换取官愤民怨的平息,实在于心不忍!”
李亨这不是做作,宦官虽然低贱,但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将他们像蝼蚁一样悉数碾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则很难过去心里那道坎。
崔涣则不以为然,假如当真能用五十条宦官的性命换取朝局的稳定,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将这些统统杀掉,哪怕这个数字以十倍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怕只怕,人杀了,风潮不但没能止息,反会愈演愈烈,那就得不偿失了。
崔涣的本意也不想杀这么多人,只要从中揪出几个领头的正法就可以起到足够的震慑与警示作用,完全没有必要全部杀掉,大规模的杀人除了泄愤以外,他看到的只有残忍。
但是,崔涣毕竟宦海浮沉了半生,看问题又岂能这么肤浅?这次风潮的根本之所在,仍旧如永王叛乱一样,乃是当今天子与太上皇的权力之争,只不过暗中较力的场所由江南转到了朝堂上恶容易。
他觉得,杀掉那五十多个宦官或许是太上皇开出的条件,双方都有了台阶可下,风潮自然就有了平息下去的借口。也许,事态进展到这一步也并非太上皇所乐于见到的,毕竟这种近乎于没有底线的朝争对朝廷的影响是具有毁灭性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大祸。
为了朝廷,为了天子,崔涣都认为有必要赌一把,但是这许多话又不能和天子明言,他抬起眼皮,浑浊的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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