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最快但不能与闻是一码事,关心与否就是另一码事了。用过了极为简单的军食以后,他躺在军榻上转转反侧。一则因为腹部渐渐明显的胀痛感,神武军中的军食是提前烤制好的面饼,临吃饭时再用热水泡软了下咽。二则是无时不刻在惦记着入夜后出城的那一支规模不小的人马。
然则,预想中的厮杀声,战鼓声都没有出现。入夜后的军营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往日间不得消停的蛙声都没有出现。临天亮时,房琯终于沉沉的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连串急促的敲钟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也许是醒的突然,刚睁开眼睛便已经发现浑身上下出透了汗,中衣湿的几乎可以拧出水了。
经过了初时的恍惚,房琯才清醒过来,这是神武军中早起的晨钟,钟声过后,所有军将必须在两刻钟之内完成出帐以及就食。好在房琯不受这种军中律令的约束,而且晨钟一响便会有专人为他送上今日的早饭。
早饭很简单,和昨夜吃的一样,硬的和石头一样的面饼,还有满满一大陶碗的热水。
几近脱水的面饼烤制好以后,即便在盛夏时节也至少可以存放七八日而不会变质,这是绝大多数**的标准军食。可神武军中就是从各种细节上,透着它的与众不同。
房琯所接触的各卫军中,独独只有神武军才给军中所有的将士提供煮沸过的热水。
水这东西冷热皆能食用,如果单单只为了增加就食的舒适度,那秦晋也过于小题大做了。
房琯把面饼用力掰成了几大块,放到热气腾腾的陶碗中,还未等动筷子,便见秦晋挑开帐帘走了进来。
秦晋这一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几乎是刚刚睡着便又匆匆起来。然则,虽然睡得少,可双目依旧炯炯放光,就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刚才听军中杂役说起相公气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晋当然不会没事跑到这里说闲话,房琯毕竟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又经历了兵败的打击,他可不希望此人在神武军中病倒。
“昨夜睡得不好,并无大碍,劳大夫挂怀关心了。不过,既然大夫问起,老夫还当真有桩心事,不问不快啊!”
“相公有何事关怀,尽管问便是,若方便则无不言!”
于是,房琯把昨夜看到那股人马神秘出营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而彻夜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实在搞不明白秦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晋听后呵呵笑了,原来房琯竟是为了这件事着急上火,忽然恶作剧的心思涌起,他便打算吊一吊此人的胃口,也不置可否。
“相公吃好饭就随秦某到阵前观战!”
“啊!?”
答非所问使得房琯莫名其妙,心中却是更加痒痒,只想快些知道,秦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唏哩呼噜的吃完了热水泡饼,房琯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走吧,老夫现在就随大夫赶赴阵前观战!”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军帐,房琯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军中因何每顿饭都要费时费力的提供热水。
秦晋这一回倒是十分痛快的给出了答案。
“水中有虫千万,肉眼难以鉴识,其中可致人生病的又不知凡几。将水烧的滚开,就会杀死九成以上……”
三五里的距离,纵马即刻便到,秦晋的纛旗出现在阵前,立时便激起了如潮如浪的欢呼。
然而,房琯却看傻了眼,因为预想中的大战场面并没有出现,大批的民夫正在提篮抗锨,穿插忙碌于关城外,他们竟然在向那些完工了不到一半的壕沟里填进沙土。
房琯惊诧的问道:
“大夫何时招募了着许多民夫?”
秦晋淡然答道:
“取之于贼,用之于贼!”
房琯暗自思忖道:难道昨夜悄悄出营的那些人马就是抓人去了吗?
秦晋扭头看了房琯一眼,又解释道:
“新安城墙东西狭长,南北则狭窄,本就三里左右的关墙前再多了这些壕沟,大军难以施展,将这些壕沟填平了才能使攻城更加顺利!”
预想中的战场居然成了工地,房琯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多少有些荒唐,可若让他具体指摘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愣怔间,忽闻前方传来阵阵惊呼,竟是新安关城上开始放箭了,许多民夫猝不及防,中箭倒地。
不过,箭雨也只持续了三两轮,因为城内的人发现民夫们只要藏身于壕沟内偏向关城一侧,弩箭就伤不到他们分毫。相反,城上不断的放箭,只会使其平白的消耗箭矢。
也许是城中贼兵不想把箭矢浪费在民夫身上,仅仅只时不时的射上三两轮作为骚扰,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法。
“秦大夫,老夫有句话不中听,但还是要说!”
“相公但说无妨,秦某洗耳恭听。”
“新安关城一战,宜快不宜慢,若久拖不决,恐将重蹈老夫覆辙啊……”
房琯说话时声音颤抖,显然他的内心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秦晋却好似很有把握一样,从容道:
“三日之内,新安关城必下,相公敢于秦某做赌?”
见他如此信心满满,房琯几乎以为这是在说大话,以新安目下的情形,就算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在此,三日内也绝难将其攻下。但秦晋可是名动关中的后起之秀,所领的神武军也是唯一一只正面击败过叛军的人马,这种话出自其人之口,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在信口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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