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就往那露在外头的纤细的脖颈下面溜。卫涟怒气渐升,低喝道:“看什么呢!”活土匪没过脑,顺口就答:“啊,我没看见你洗澡,真的!”
卫涟一呆,旋即勃然大怒:“放肆!”
外间值夜的大丫鬟白鹭被惊动了,试探着想推门进来:“主子?”
卫涟脸色一变,厉声呵斥:“出去!”
白鹭被吓了一跳,刚推开一条缝隙的门立刻被合上:“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告退!”
烈战潼立在窗口,心中百味杂陈的看着他耍侯爷脾气,一时竟不知是该尽快溜走好,还是该留下来供他发泄怒气。两难之下,只好望着他不说话,眼一闭心一横,脸上渐渐显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表情。
卫小侯爷一见,愈发气的仰倒,当即冷笑着咬牙道:“看来,爷那天一时心软,倒救出麻烦来了。”
悍匪扯起嘴角,笑容英俊中带着邪气,月色下牙齿闪烁着白光,令他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现在绑我去刑部,也还来得及。”
那双眼睛凶蛮而深邃,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卫涟忽然心中酸楚,脑中浮现出两个时辰前,侯府门口那匹神骏的乌云踏雪。
他嘴角浮起一丝悲凉的笑意,毫无征兆的改了话题:“你会骑马吗?”
咦?这又是哪一出?烈战潼愣了一下:“当然!”
笑话,他是土匪头子出身——会不会骑马!
美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视线迷茫,不知落在了何方,懒懒伏上琴架,仿佛对他说,又仿佛自言自语:“宗室勋贵里,谁都没他骑术好……”
他?他是谁?谁是他?
烈战潼倏的眯起眼,压抑不住心底汩汩往外冒的酸水,哼了一声:“你们这种达官贵人的花架子光好看罢了,有屁用!老子当年在长蹇岭时,一边纵马一边发连珠箭,还能在马上用匕首近身杀人——实打实派上用场的,那才叫骑术!”
这人受什么刺激了?卫涟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烈战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脸上渐渐辣了起来。
好在小美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他伸个懒腰,也不看他,意兴阑珊道:“你是我见过,最胆大妄为的通缉犯。”
悍匪看着那伸展时柔软婉转的腰身曲线,双手死死握拳,好容易才忍住没伸手过去。听他这么说,咧嘴一笑,随口应道:“你也不差。就不怕传出去被人告你通匪?”
“通匪?”卫涟一愣,随即仿佛听到了笑话似的,嫣然一笑,“是挺吓人的,所以,我是不是该去皇帝那里哭一哭?”
美人提起皇帝来竟也是轻描淡写的。烈战潼眉头紧锁,有些玩味的看着他,却不再说话。
卫涟又发了一会儿呆,纤长细白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白瓷杯,烛影摇红下,那手指几乎白的透明,又因着指尖的伤口,在杯身上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痕,美的竟是带着几分妖气。
烈战潼深深望着他。这样尊贵的、优越的、美丽的少年,应该是无忧无虑享尽世间繁花盛景,却为何如此伤心?
烈战潼不懂音律,但是方才他的琴声里,那种寂寥和悲伤,分明已经怎么都掩不住了。
“你为什么伤心?”他放柔了声音,轻声问他。
“我?伤心?笑话!”美人回过神来,一挑眉,有些傲气的扬起下颌,拒不承认。
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卫涟的表情又开始恍惚,仿佛在看他,又仿佛看向虚无,他喃喃的说:“我替你洗个干净的身份,好不好?”
烈战潼有些吃惊的看住他。
美人的神情已不知飘向哪里,话音也有些缥缈起来:“我喜欢你的眼睛……”
悍匪略一思索,忽然暴怒起来,一把将他抓到怀中,居高临下充满压迫感的逼视着怒道:“妈的,你把老子当成谁了?”
美人怔怔望着他,忽然伸手抚上他眼睫,叹息道:“生气的时候,更像……”
烈战潼忍无可忍,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唇。
好甜……悍匪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这人怎会如此甜美,不可思议……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热烈沸腾起来,叫嚣着往一个地方疯狂挤去。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手臂更加收紧,企图进一步加深这个吻。
美人艰难的抽出一条手臂,给了他一个清脆的巴掌。
不疼,但是也足够让他清醒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浑身僵硬的松开手臂,看着他不说话。
美人面若冰霜,明显强压着怒气,反手朝外一指,清晰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吐出一个字:“滚!”
第4章
第二日恰是小朝会,百官们有些诧异的发现,平日里冷淡自持一丝不苟的平安侯,破天荒的竟有些眉目憔悴,眼圈下淡淡一痕阴影,衬着微肿的唇,把往常那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似乎给打破了,竟有点子楚楚可怜的味道,那美貌倒显得更夺人心魄了。
当然,碍着身份,没人敢真的上前调侃他,那简直是作死。
一路勾人而不自知的美人平安侯,在礼部尚书眼巴巴的目光敦促下,散朝之后径直去了他哥的户部,讨论端午节赏赐的事情。
年长他十几岁、打小几乎把幼弟当儿子教养的安乐侯卫泠,见到弟弟过来,自是十分欢喜,忙丢下手上事务,令人泡来顶好的贡熙新茶,专心与他说话。
公主府一门双侯,荣宠历经两朝而日盛,倒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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