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尝过被活埋的滋味么?”
录音带在黑暗的房间中缓缓播放着,伴随着哗哗的噪音。
洛伦佐·兰·美第奇坐在皮沙发上,双手搭在腿上,凝视着自己手中已经泛黄褪色了的档案纸,漠然聆听着他自己的声音。
“我尝过。棺材里那么安静,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我听见自己的皮肉跟随父母的尸体,一点一点的腐烂的声响……”
洛伦佐在一片漆黑之中摸索着,可触手可及的只有冰冷而牢不可摧的木板。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六岁孩子的微弱呼救,也没人会理会。
在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之中,一丝细微而可怖的响动在耳畔响了起来。那是一种爬行生物在觅食的动静。
越来越近,愈发清晰。细小的虫肢爬过脸颊,翘起的尾部拂过发丝,他挣扎着侧过脸,但毒刺悄无声息地扎了下来。
左眼角忽然尖锐地刺痛起来。
“在我濒死的时刻,激起我的求生意志的是ròu_tǐ的痛苦与极度强烈的恐惧。有趣的是,这只蝎子虽然使我几乎失去了我的左眼,却让我从绝望中清醒过来。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恐惧与毫无意义的悲伤了。”
“所以你干了什么?”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活了下来——依靠食用我父母的尸体。”
“你从那一刻失去了人性,你失去了共情能力。”那声音回应道,“你感受不到任何形式的情感维系,也无法对别人产生感情。”
“某种程度上,是的。”
“咔”,第一卷录音带在这时放到了尽头,化为了一片下雪般的白噪音。
洛伦佐将档案纸重新放回了牛皮纸袋里,与两卷录音带一并塞进了抽屉里,另一只手落在桌上电话的转盘上,拨出了一个号码。
“替我调查一个人。”他吐出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找到他后,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记住,别让我儿子发现。”
第37章
清晨。
纽约港口的海面上灰濛濛的夜雾还未散去,一辆轿车悄然抵达了码头。
年少的割喉党头目打开车门,将装着厚厚一沓美金的皮包从西装内侧取了出来,交给身边的男人手上,搂住他的肩,叼着烟微笑了一下。
“这些钱足够你在布鲁克林生活,我会派人在那里保护你,我的朋友。但,别忘了我们的保密协定,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妻女的安全。”
老实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缄默地接过了那包钱,在几个年轻魁梧的剃刀党的护送下上了船,而这一幕全落在了躲在暗处的跟踪者眼里。
“需要我也一起送他过去再回来么?”驾驶座上的阿尔瑟抬起头,通过后视镜望向后边的约书亚,约书亚摇了摇头,随手扔掉了烟蒂。
“有安德尔就够了。我继父的动作应该还没这么快。而且比起这个,现在我更需要你去替我办另一件事。”约书亚前倾身体,一只手从椅背后绕过来,纤细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扼住了阿尔瑟的脖子,戒指锐利的棱角对准了男人的咽喉,“阿尔瑟,你是不是动了我继父那封信?”
男人顷刻间变了脸色,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攥紧了方向盘:“当然没有,少爷,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我?”
“我昨晚审问过跑腿的老乔治,他说他亲手将信交给了你。如果真的不是你,你就得负责调查出这个大胆的家伙是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约书亚松开他的咽喉,挠了挠他线条硬朗的下巴,放柔了语气。
“我当然不希望是你,我的骑士。”
墨镜挡住了男孩的眼睛,阿尔瑟只能看见他嘴角妖娆地弯起,凑近了自己的耳畔,“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我这样的身份。还有我提醒过你,别再叫我少爷。”
阿尔瑟咽了口唾沫,眉头拧紧,点了点头,启动引擎调头离开码头:“我希望到时候能和安德尔一起护送你去芝加哥。我早年去那里打过两年工,那个鬼地方比纽约还混乱,特别是那些爱尔兰佬极其不好惹。”
“我自然不会让你缺席。”约书亚笑了一笑,一口洁白的贝齿微微闪烁,“你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过这次得劳烦你们陪我演一场好戏了。”
……
三天后。芝加哥市中心,皇家赌场。
当深冬的夜幕刚刚降临至这座混乱之都的巨肩上,灯火辉煌的赌场的镀金拱形大门前就已停满了数十量高档的轿车;衣着不同的帮派人士成堆出现在密歇根大道上,像一群一群觅食的野狼,附近的街区仿佛是旱季到来的荒原,见不到任何一个行色匆匆的普通市民,哪怕连乞丐也消失了踪影。
比起赌场周围的热闹景象,居民区全都门窗紧闭,没人敢在这众所周知的黑手党节日跑到外面来寻欢作乐,哪怕警车们也要忌惮三分,绕道而行;而坐在市政府大楼里早被喂饱油水的官员们对此视而不见,甚至一部分公然参与了黑手党们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洗钱交易活动,企图从中捞点油水。
约书亚把玩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穿过周围的赌客,聚焦在卡博拉的身上。
“你想玩什么?21点还是大轮盘?”安德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约书亚的肩膀上,顺手撩了一下他暗金色的齐肩假发。
“别乱动。”
约书亚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拍开了他的手。配上假发,戴上面具,伪装齐全的男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成熟了太多,像个二十来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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