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喝多了吧,头会不会痛?我叫徐姐去冲蜂蜜水,你喝一点,再去公司。”
我阻止她,“不用了,我不喝,我早上也请假了,下午才去公司。”
母亲便不讲了,可还站着,两只手相互地握在肚子前,似拿不定主意坐不坐下。
我本要走开,但瞧了眼,才注意到她今日穿了件颜色稍浅的有花样的上衣,不像平素一贯的深色。
此一桩发现,我说不上想法,只随口问:“不是说要今晚才能到家,怎么赶昨晚就回来了?”
母亲彷佛才回神,可又愣愣地看来,“哦,山上天气不是很好。”
一句话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我不太在意。母亲心上时常盘着事情,恍恍惚惚的,说不定也没听清我的问题。
反正也是随便问的。我转开身。
母亲倒来拦住我了,可问的话让我一愣。
“你最近跟宽宜有没有见面?”
我看她,她神情又是寻常的总有一丝的忧愁。我开口:“问这个做什么?”
母亲略略一顿,“就问一问——那你有没有和他见面,最近这一阵?”
我猜着她的意思。
不过,她从来要有机会认得我周围的朋友的一个,想起来都会问。她对赵宽宜一直好印象,不知我俩关系数度地变化。
如今当是。我便一如既往和她敷衍:“最近当然有。”
母亲倒追着问了:“昨天有没有?”
我耐烦地反问:“妳问这些要做什么?”
母亲对着我,张了张口,但有一下才讲出声音,缓缓地:“没什么事——没事,哦,我是想到了,他上回送礼物给我,那…是不是也该回给个礼物给他妈妈?”顿一下,忽欢快起来,“我最近看到一件珠宝,也许可以——”
我打断:“不用了,他妈妈很挑剔,送不好不如不送。”
母亲默了一下,道:“那请他来家吃个饭?怎么样?他好久没来我们家了吧?”
我真觉得烦躁。
“请他来做什么?他没有空的。”
母亲沉默了。
我亦安静,看她脸色,缓缓情绪,开口:“他有公司要管,应酬多,我有时都不一定找得到他。”
“我知道,我也是提议,我没有一定要约到他来。好了,你要休息吧,我不跟你多讲了。”母亲叹道,就走了开。
我的情绪被仓促地推到了无奈。
胸中一团乌烟瘴气,但不能发作。要再回应没完没了。但有时不回应,又显得我的没耐性。对着这样一个母亲,儿子怎么做都不能算对。
这一想,实在该要佩服赵宽宜。他的母亲比我母亲,更更难应付。
下午销假,进办公室,一堆事情等着办。我紧守岗位,不敢稍离办公室一步。
秘书elin进进出出许多次。她穿一双高的细跟皮鞋,大概走得很累,端咖啡来,对我暗示请勿要拿星期一休假,别说半天,一个小时都不应该。
我笑:“万一有不得已的事也不能请?”
她露出专业笑容,临出去时道:“但今时今日还未到不得已。”
我望她背影叹气。都怪早上太难清醒,不慎说出了请假的真正理由。宿醉,在男人身上为一个很罪不可赦的理由。
距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多,假若我拖延未做完,妨碍自己下班不要紧,妨碍到旁人,可能明日就无一杯咖啡好喝。
我继续翻看文件。翻过一页就停住,因蓦然想到上午和母亲的谈话。
心思一时不能在专注回去,我干脆拿一根烟抽。
坦白说,我其实不太担心。母亲应不至于想到深的一层。况且,很多年了,赵宽宜不曾到过家里。
有时一些应酬场合,母亲陪父亲去,偶尔会碰到赵宽宜。不管我那时和他关系差不差,他跟母亲至多客套,谈不了两句,说不准,和父亲聊得要多些。
我想了想,拿手机。
另一端响了好一下才接起。赵宽宜很平平静静地问我有何贵事。
我道:“想请你吃饭——不过不是我,是我妈。”
赵宽宜默然未语。我补一句:“她早上跟我提的,要谢谢你上回送的那套首饰。她很中意你的眼光。”
赵宽宜才吭声:“是一点意思而已,不用了。况且,那本来也是一个谢礼。”
我笑了笑,说:“假如她坚持一定要谢谢你呢?她说,要请你到家里来吃饭。”
赵宽宜淡道:“你替我感激她的好意吧。”
我笑,“那这样吧,不用跟我妈吃饭了,跟她的儿子吃晚餐吧。”
赵宽宜很直接地道:“今晚不行。”
我呵了声,道:“哦,那太可惜了,我刚好也不行。”
“我必须挂电话了。”赵宽宜只说。
“嗯,你挂吧。”我讲。
很快地,那一头毫无犹豫的断了线。
我把烟抽尽,一时摸不清心中滋味,可大概刚刚把烟抽得猛了,略有点窒息感。我沉出一口气。
看着满桌文件,我想,还是不要拖延人家下班时刻的好。
三十一
今期的时报周刊中,有一小则谈珠宝设计的报导,除了作品的照片,还有受采访的人物照。
我翻过去,后头没什么能看的,便起身去换一本杂志。
此刻在发廊中,人声鼎沸,而且忙。设计师一人至少兼顾三组客人,就别提助理们了,一副恨不得能变化出许多个分身。
今日我是陪客。陈立敏来公司找她哥哥,说完了事来看我,更拉我陪她去洗发。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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