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桂县的功曹虽然不是法家人,却是如今山长申可的同年,两人自是又有一番交际在里头,再怎么说这个面子也是要卖的,所以一干人便有了此行,不过考虑到苍桂县的那些案卷肯定是不如一个郡的案子多,所以也就只给了学生五天的时间历练。
天常书院的学子来苍桂县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一干衙役书吏也都是习以为常,按部就班。林封谨此时却留了个神,因为这苍桂县的下辖,便恰好包括有自己前来进学的时候遇到怪事的那个区域,甚至包括张家庄在内。
他又想到了硐族村寨三锣灭门的惨烈,那一夜风雨,自己护卫失踪的诡秘,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一条线将之串联了起来,心也有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冲动,恰好此时又可以狐假虎威的借助官府的力量来进行查询,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不过,只有入室的才能够接触到所有的案卷,林封谨他们这些人此时能接触到的,也就是熟悉流程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公。这件事却是难不倒他,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这一天下午空气颇有些闷热,又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正是令人昏昏欲睡,十分疲乏的时候。
林封谨从外面走了进来,手提着的,却是一篮子黄得熟透了的枇杷,这枇杷却是用青绿色的竹条巧手编织成的,竹条上面甚至还剩余了青翠的竹叶,十分巧妙堪称艺术品,而枇杷更是刚刚被水洗过,上面有露珠也似的水珠滚动。顿时叫人的食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连瞌睡都为之一醒。
他一进门就笑道:
“真是赶巧,一出门就撞上了卖枇杷的,三钱一斤也便宜。孟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要不要尝尝?”
其余的同窗都是知道林封谨为人豪爽的,何况也都是少年人没什么拘谨隔阂,便都欣然来吃。
听到了这边的响动以后,旁边房间带队的学正是和入室呆在一起的,有些诧异,便叫人来看,听了回禀以后心自是有些不悦。
不过很快的,林封谨就往这边走了过来,笑嘻嘻的给学正和入室们提了一篮枇杷来,说是要献请师尊学长吃的,所以格外加倍注意,所以自己刚刚才去井旁边多洗了一次,所以才怠慢了些。
学正虽然不吃,但心的气顿时就消了,虽然还是板着脸,却还是挥挥手任一帮子学生闹去。
入室里面,也就是卢平,欧起三四人有些瞧不上林封谨,坚决不和他往来的,其余的人倒也随意,与林封谨亲厚的却也只得郑龚一个。
看看学正趁着学生休息吃枇杷的机会,背转身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估计是要去“寤寐午睡”一下,不过林封谨却知道这胡学正上了年纪,精神不好,一睡便是两三个时辰也是正常。
趁着这个机会,林封谨便对旁边那位隐然是众学子的领袖,叫做沈故的学长道:
“沈兄,我在外面抄写普通的书眼都抄花了,让我在这里看看真正的刑名书可好?学正一来我就回去。”
沈故犹豫了一下,不过吃人嘴短,却又不愿意被人抓到把柄,便正色道:
“林学弟有志于学业,力图上进,这想法是值得赞许的。各位同窗觉得呢?”
林封谨微微一笑,却是将沈故这个人看明白了——他先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若是其余的人都赞成,那么就算是学正怪罪下来,也是所有人一起担责。若是其余的人打破锣出声反对,那么林封谨自然也不会记恨他。
此人在这种小事上面都是要做得如此四平八稳,难怪可以被各位的师尊同窗青眼有加,默认成领袖,据说他明年就已经准备去西戎会试,若是了的话,至少也是一个六品的前程。
话说林封谨要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郑龚和他交好,为人本来就豪爽,很干脆的道:
“求上进这种事情当然值得肯定,这有什么好反对的,涂学正平时不都和我们讲,做学问就得勇猛精进,舍弃其他的东西,要有窃书的精神吗?他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
沈故不反对,很有威望的郑龚一锤定音,卢平和欧起却是与郑龚一个小团体的,当然也不能出声驳他的面子,其余的人吃人嘴短,所以林封谨的要求便没人反对。
抓住了这个机会,林封谨便开始堂而皇之的翻阅案卷,他是有心而为的,加上还有一目十行的本事,顿时不到半个时辰,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据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第一起有记载的祸寨瘟,是发生在三年前。”
“到目前为止,已经上报的遭受祸寨瘟的硐族村寨,已经是整整有八个。”
“这至少是接近两三千人命的事啊!!这昏官只是因为这些死掉的乃是硐人,便漠视其存在吗?硐人一样要缴纳赋税,也是你下辖的子民啊!!”
“唔,竟然还有生还者?是从硐寨里面逃出来的!?这个人很重要啊,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
“什么,这个人上月初三求见,因为要走正常作规程排队来,所以县令拖到了初八才见?!然后初七的时候就上吐下泻感染时疫死在了客栈里面?!唔,不消说,这个目击证人的尸体也因为瘟疫而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哼哼,虽然你万般掩饰,但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那就是所谓的祸寨瘟乃是真正的老天爷降下来的瘟疫啊,那就是令人万般无奈的天意了,可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上却已经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刻意的人为痕迹,蠢货!既然被我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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