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的脸呈细长瓜子形,苍白瘦削,下巴颏稍尖,嘴角下方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给面部增色不少,也让整个人显得更加柔媚动人。这会儿,她正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如一勾弯月,惹人遐思。胸脯随着呼吸急促起伏,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
看到林黛颈下透出的一抹抢眼的白,艾高才想起,刚刚只顾忙活了,拽下林黛衣服时,只是恍惚觉得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并没有去注意细节特征,这也大概是他唯一一次面对女人白花花的光身子而“思无邪”吧。也是,都说是饱暖思,自己那会儿都快成了一条冻僵的死蛇了,哪还有那份儿色心啊。
想到这里,艾高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太过鲁莽,也许不经意间犯下了大错。虽说现在早已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那种年代了,但毕竟男女有别,必要的顾忌还是应该有的。自己似乎不应该直接就将人家剥光了冲洗,应该找两个女服务员来做这事儿。嗨,都怪自己当时一着急,把这茬儿给忘了,真该死!要是人家较真追究起来,自己可不就有了猥亵女性的嫌疑嘛。过会儿得跟人家解释一下,道个歉,别真搞出什么事儿来,可就太冤了。
艾高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觉得这事儿还真是有几分窝囊,本来自己是救人的,反倒成了罪人不成?怪不得都说好人难做,媒体上也常披露见义勇为者被人反咬一口,成了肇事者。这其中除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外,也确实有些不易说清的因素在里面,就象自己今儿个遇到的情形。人命关天,事急从权,生死攸关时刻,如果施救者还想着如何保全自己,避免背黑锅,恐怕这世上得多出不少枉死的冤魂吧。现在想来,自己那会儿将人家美女剥光了,还真是需要一点儿勇气的。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艾高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从前学过的一篇课文里的这几句话,在战火硝烟已成为久远回忆的和平年代,做点好事儿竟还要有这样的勇气和胆识,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的一种悲哀。
艾高吸完一支烟,想起了二人扔在浴室里的湿衣服,就起身拿起房间里的电话,要了客房服务,让他们赶紧来人将衣服拿去洗净烘干。
放下电话,回头见林黛还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的意思,就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拽出一支烟点上。
此刻,冬至还刚过去没多久,白昼依然还很短,艾高又抽了一支烟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酒店外面的彩灯与射灯渐次亮起,给海平面涂上了一层迷幻的亮色。跨海大桥上的霓虹灯也开始闪闪烁烁,勾勒出一道彩虹天降的美丽景观,数小时前的惊险一幕好像压根儿就没在这里发生过一样。
“说吧,大诗人,怎么想到学人家小姑娘,要赶时髦去跳断魂桥呢?”艾高扭头看见林黛睁开了眼睛,正失神地盯住天花板,就开玩笑地问了一句,缓和一下气氛。
林黛没接他这个茬,长叹了一口气,“救我干嘛,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人家殉情可都是成双成对的,你怎么独自一个人就跳了下去,一个人跳什么跳啊,好歹也拉个垫背的嘛。”艾高见林黛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贫嘴,“实在找不到人,拉着鄙人跳也行啊,俺也荣幸地体会一把共美人赴死殉情的壮烈,让俺美女诗人脚下死,做鬼也嘛。”
艾高这次的贫嘴有了点效果,林黛先前毫无表情的、木然的脸上终于掠过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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