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奚者,男仆也,乃是地位的象征。◎,
世家豪门衣着朴素的很多,这是家教。
然而无论再怎么朴素节俭,出门的长随健仆,书童小奚是不能少的。否则就是失了礼仪,非但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家族的脸。若是生员举子,更是丢了学校的脸,丢了孔圣人的脸。
“墨茗,你是怎么跟的春哥?”徐元佐问道。
墨茗笑道:“我是璠大爷采买的义子,从小就跟着春哥儿了。”
徐元佐哦了一声。
不想墨茗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却格外伶俐,道:“佐哥儿是想找个书童?”
“正有此意,这不是要进学了么。”徐元佐道。
墨茗笑道:“佐哥儿说的是,最稳妥的法子就是问我家春哥儿。他们同学之间,常有送小奚奴、送婢女的事。”
“咳咳,那种就算了。”徐元佐知道这种“小奚”和“婢女”的用途,很能干,但是未必能干活。
“为什么?”墨茗还没开窍,不由问道。
“呃……”徐元佐想了想,还是不要污染少年人,道:“我正是不想什么事都麻烦大兄,更何况我与他的同学又不相识,贸然说起这事,好像我讨要人家的一般。”
墨茗似懂非懂,道:“还有便是找可靠的人牙子买了。有些婆子也做这种事,不过我不很清楚,要问府上管这事的。”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人市上插标卖身的可不能买,不知道来路底细,麻烦得很。以前琨二爷买过,结果人家偷了他的一对宝瓶跑了,气得他半死。”
徐元佐微微点头:“这倒是个问题,人得可靠。”
“最可靠还是府里挑一个。”墨茗道:“不过等你真的进学了,想来爹会送你一个。”
墨茗是徐璠采买的义子,对外是叫“璠大爷”,习惯上叫“爹”。
徐元佐点了点头:“那先不急。看看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径自往太白楼去了。
这个时代说是请吃晚饭,但是可以从下午一直吃到午夜,纯粹是看兴致。
这种任性的生活在隆庆三年还是上流社会的专利。等到了万历三十年的时候,几乎普及到了平民阶层,可见这个时代的变迁之快。
有了墨茗这样的标准小奚奴跟在身边,徐元佐的社会地位顿时上去了数个阶层,无论大店小铺。只要掌柜的站在门口,都会朝他微笑致意。有不太矜持的还会出声问候,推销一下本店特色。
来到太白楼,小二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倍加殷勤地请徐元佐上楼上雅座。徐元佐想起上回跟陆夫子请万鑫荣吃饭,也是这小二招待的,却没今日这般爽快。曾经只知奴仗主家的势,如今才知道是主人沾了奴仆的光。
墨茗将徐元佐带到了徐元春包下的雅间,只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清一色地襕衫方巾。面目温润,真乃读书人是也。只是他们的年纪相差也大,年轻的如徐元春只有二十上下,年纪大的却有三四十岁,可谓大叔矣。
徐元佐进门之后朝大兄一笑,团团作揖:“见过大兄,见过诸位先辈。”
众人都知道徐元佐的身份,也知道他今日参加县试,身为县太爷的弟子焉有不过之理?纷纷起身回礼,权当他学校晚辈看待。
徐元佐顺着大兄的安排落座。面带微笑听人聊天。
大明最最眼高于顶的是什么人?
不是进士,不是举人,而是生员。他们颇有种天下责任在我,而我正是辰时太阳的自觉。看谁都不如自己,什么事都可以点评一番。
所以朱元璋说天下军民皆可言事,唯独禁止生员瞎哔哔。
这不是太祖高皇帝歧视生员,实在是这帮人太过于半瓶子水晃荡。
徐元佐只听了片刻,就发现徐元春在他们之中,简直就是老奸巨猾城府重重的滑头枭雄!
因为徐元春重来不会不懂装懂。更不会在自己吃不准的情况下大放厥词。对于政事天下事,徐元佐也不曾听他这位大兄发表过什么高论。
然而这些生员却一个比一个能说敢吹。
徐元春竟然也是笑呵呵地奉承着,好像由衷同意他们的观点一样。
徐元佐只觉得额头有些冷汗。
这样的人,要么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要么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老油条唔,貌似来到大明之后还没见过油条,改天考虑炸几根。慢着,油条是用发面炸,还是死面炸?
“元佐,元佐?”徐元春推了推在身边发呆的徐元佐。
徐元佐猛然间从油条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考试有些太过疲倦,刚才竟然恍惚了。”
一旁有个年轻生员笑道:“我们都看到了,你可是在想今日做的文章?莫若默写出来,让我等观摩一番。”
徐元佐嘿嘿一笑,暗道这里有没有大兄说的贱人?应该不会有吧,看起来都是大兄的亲近朋友。
徐元佐尚未说话,徐元春先道:“考都考过了,还说它作甚。咱们莫若玩个酒令,也好等那些迟到的人。”
徐元佐自告奉勇:“我来做监令官。”
明人的酒令可不是比嗓门,而是比文化。徐元佐自知综合文化水平比不过他们,还容易毁了自己神童的名声,所以自荐当个“监令官”,不需要行令,也免得暴露了自己的学问底子。
“无须监令,咱们挨着来就是了。”徐元春却没想过徐元佐会怕了这个,当即笑道:“咱们这里一共六个人,便从一开始,轮次作六字句,要数字迭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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