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东方宫殿式的建筑,飞檐出翘,有两层。
端木赐在殿门前收伞,跟着侍者穿过大殿,绕过一道屏风,空气中浮游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熏香,闻起来似乎应该是名贵的龙诞香。转过殿角有一个朱漆扶梯,端木赐拾阶而上,两折之后,豁然开朗——
这一层的空间明显被精心修饰过,二三十个案几分列在中央,应该是客人们的位置。正对着案几有一方三阶高的高台,高台上有一条长案,这里应该就是拍卖师的位置。长案后有一扇屏风,眼光毒辣的端木赐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晚明之物,绢面上描山绘水,必是名家手笔!
单单布置便已是如此摄人心魄,可见鹤园主人的不俗。
端木赐在这里看风景,而早先到的客人们却在看他。
鹤园是海山名流云集之地,能来的一般都是一些熟面孔,偶有几个生人,都有老客人们带着介绍一二。可这年轻人倒好,不仅眼生得很,也没有熟人带着,只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伴,倒像是贵公子锦衣出游——
“莫不是外地来的?”有人胡思乱想,却也不多事去问。鹤园有鹤园的规矩,人家有人家的忌讳,有些人不爱声张,低调些也是有的。
只有几个眼尖的人才发现了端木赐的隐隐不同——那就是他与这片地方的融合。
别的人进鹤园,给人的感觉就是误闯桃源的武陵渔夫,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别扭。而这年轻人一站在这里,却恍然天成一般,似乎天生便是属于这里,古风古韵。
平时不觉得差别,如今看到这人,才一眼见得分明!
他们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决意事毕后要结交一番。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结交,因为他们还想在拍卖过程中试试端木赐的成色,看看是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当然,大部分人是没想这么多的。有些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端木赐一眼,男人再俊美又有什么看头?哪里有美人赏心悦目?所以他们的目光便落在了步瞳熏的身上……
端木赐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看着请柬上的字号,准备找自己的座位。在他坐下后,客人们也纷纷落座,大家都安静下来,停止了寒暄。
“铮——”
一阵玉磬声传来,大约是唐代的古物。伴随着这声千年前的长响,一个清瘦的男人登台,大概是此次鹤园拍卖会的拍卖师。
只不过这鹤园居然动用了唐代玉磬,这种可以摆在博物馆防弹玻璃里的珍贵文物来做“开场音乐”,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大手笔,端木赐也不禁心生期待起来。
“我是此次拍卖会的拍卖师,欢迎各位贵客驾临鹤园,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清瘦男人的话极少,而且语气冷淡,一点也不像别的拍卖师那样擅于蛊惑人心,调动气氛。
开场的拍品是一件元代的青花瓷小碗,起拍价10万,场面略微热闹起来,举起白扇的手臂此起彼伏——由于古典气氛的原因,鹤园的竞价不举牌,举白纸扇——几番角逐后,青花瓷碗最终以35万的价格被人拍走。
端木赐纹丝不动,这种层级的东西还不值得他出手——对于他来说,可能厨房里用来盛酱油的碗,都要比这只青花瓷碗珍贵得多。
……
……
“接下来要开拍的是‘清乾隆珐琅彩福寿双耳瓶’,这件清代瓷器是乾隆五十年由内务府大臣督办进贡,用以庆贺乾隆皇帝登基五十周年大喜的。清咸丰十年被劫掠出国,曾于1975年在英国佳士得公司拍卖,如今流转回国——起拍价1000万,请诸位出价。”
这是今天的第四件拍品,起拍价节节升高,由10万一路飙升至1000万,这已经不是“玩玩而已”的层级了,而是真正需要买家们去下大决心收藏才可以。
然而有这个决心的人真不少——
“1000万!”拍卖师话音才落,就有人立刻举白纸扇。端木赐寻声望去,见是一个外国佬,面色兴奋,大约是西方人喜欢东方瓷器的缘故吧。
“1100万!”拍卖会上哪里有用起拍价就能带走东西的道理?立刻有人跟进!
“1150万!”看上这件瓷器的人还真不少。
“1200万!”
“……”
场面很快热闹起来,一个个骇人听闻的价格不断的从旁边的这些家伙们口中传出,还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一笔可以用来购买一颗战术弹道导弹的钱此刻却被用来掷买一个空瓶子,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得到……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端木赐对珐琅彩瓷的兴趣不大,这种在二三百年前“庶民弗得一窥”的皇室专用珍贵艺术品其实并不符合他的审美,他所钟爱的是墨笔的浓淡勾勒,而非灿烂如织锦的珐琅彩瓷。
所以他一直冷眼旁观,最终这件瓷器以4400万的价格被一个富商模样的人拍走,外国佬失意而归——
在21世纪,外国佬想和中国人比阔,真是生错了时候。
高潮过后自然是一个小低谷,接下来的拍品是一柄冷光凛凛的长刃,被放在黑色檀木的刀架上。拍卖师带上白手套,把刀托起,“这是一把日本刀,传承不明,只知道是三四百年前的古物,其准确价值无法估算。经卖家同意,本次起拍价定位为10万,请出价。”
准确价值无法估算?来历不明?文献记载也没有?
一时间场面有些哗然,有些客人交头接耳,也有些客人跃跃欲试——
考验眼力的时候到了——
以往也出现过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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