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的兵力虽然远不及并州军总数,但是对我军的每一路而言,都有足够的优势。他利用其内线作战的优势,集中全部兵力以攻代守。首先佯败诱敌,令聂玄于大陵陷入伏击。击溃聂玄之后,再乘胜强攻陈永所部。”
“由于聂玄败得太快,当匈奴骑兵突击的时候,陈永校尉的人马甚至没有进入临战的状态……”陆遥本人就是越骑校尉陈永的部下。陈永所属的一万人马只顾行军,甚至连斥候都没有派出,最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匈奴大举袭击,瞬间溃败。这场面实在令他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道:“大局既然倾覆,我身为小小军主,只能领兵且战且退。我们沿着浊漳水向东面突围,打算往壶关靠拢,途中得知武卫将军淳于洛的兵力也遭到匈奴奇袭溃败,侥幸偷生者百无一人。战死的将士尸骨堆积如山,为我亲眼所见。而到了夜里,成群的野狼出没于平原,嚼吃尸骸!”
说到这里,陆遥的语气渐渐沉重。在讲述的过程中,他也回忆起朝夕相处的袍泽弟兄们一一战死在眼前的经过,这种心理压力不是他人能够想象的。或许身经百战的并州军军主能够坦然面对这种痛苦,但是对于苏醒不到半天的公司职员陆遥来说,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压制住情绪的波动。
“除了东瀛公在壶关的军队以外,并州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已被歼灭。此后,匈奴大举追击,我们这些残兵败将与敌军纠缠数日,最终死伤殆尽,之后的情形便不能尽数了然。”陆遥将树枝一掷,长叹道。
裴郎君和他的护卫们仿佛受到陆遥的感染,一时无语。良久之后,裴郎君才慢慢开口,并不再谈并州局势,只道:“陆军主果然是知兵之人,对战场形势的分析擘肌分理,十分精辟。我虽不知军旅之事,也觉听得清晰明白。”
陆遥负手施礼,以示不敢当其夸赞。
“若陆军主所说属实,则匈奴势力大炽,并州的局势很快就会糜烂不可收拾。郎君,我们须得尽快返回洛阳,越快越好。”一名护卫焦急地说。
每个人都知道,陆遥所说的必然属实。在当前的危险局势下,只消动作稍慢,就很可能会陷入匈奴人的天罗地网之中。万一裴郎君有失,众人百死莫赎其罪。
裴郎君摩挲着玉如意,眼波流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却不回话。
于是众人皆不敢多言,屏息静待。
正在鸦雀无声的时候,北方远处的山林间忽然传来连声金铁交鸣之响!
“有敌人!”护卫们勃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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