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见小佳站在门口,就道:你先回卧室,我把稿子看完就过来,这是明天下午周书记要用的稿子。
小佳回到卧室,又觉得无聊,侯卫东在卧室里实行了清空运动,除了手电筒和台灯,其他家用电器统统搬出了卧室,免得电磁辐射对母子有影响。
侯卫东对于此事很执拗也很认真,这让小佳感觉很好,只是,房间里只剩下手电筒和台灯,未免有些无聊。小佳靠在床上,不一会儿,倦意又来了。
正在迷糊间,侯卫东走了进来。小佳睁开眼睛,道:陪我说会儿话。侯卫东就躺在小佳身旁,道:朱言兵把爸弄回厂里,他是确实需要技术力量,还是别有企图?
小佳道:能有多大的企图?再说,他即使留有什么心眼,也是为了厂里好,支持支持又有何妨?
“以后别人朝家里送钱,我们一定不能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侯卫东想着孔正义站在树下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告诫起小佳来。
小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话等你当了一把手再说不迟,目前为止,基本上没有人到家里来行贿。
侯卫东问道:记得今年春节,我收了不少红包,一共有多少?在春节期间,沙州有头有脸的单位都要找准机会给个红包,这属于灰色收入。作为市委办副主任,红包在一般情况下是五百元,大方一点的,也给一千元,侯卫东只记得收了不少,并不在意红包里的钱有多少,回家以后,就统统交给了小佳。
小佳捂着嘴笑道:你猜一猜收了多少?她当过办公室主任,也送过不少红包,这种灰色地带的钱属于礼尚往来,并不需要担心。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清理过。侯卫东回想了一下所收红包,道,可能有一两万吧。
小佳凑到他耳朵边,悄悄说了个数字。
侯卫东吃了一惊,他现在月工资加上电话等几样补贴也就一千多元,一年正式的收入不会超过一一万五,听了小佳所说的数字,道:这个未免太多了。
小佳当过建委办公室副主任,也送过不少红包,对此亦有深切体会,道:发红包是灰色收入,更是典型的看人下菜,一般人没有这么多。大家给你送红包,是看在周书记的面子上。如果你不是周书记的专职秘书,仍然担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恐怕这个红包也要少三分之二,如是你只是市委办一般工作人员,红包恐怕只有现在的几十分之一。
小佳又道:建委给你的信封里等同于市政府秘书长级别,那一年我给市政府秘书长蒙厚石送的也就这么多。在政法委、党工委、团委、妇联这些部门,恐怕就没有几个红包,还有很多无职无权的干部,根本就收不到红包。同样在机关,同样进出一个大院子,相差何止百倍,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这种年终红包现象,在沙州甚至在岭西都比较普遍。当然,能得到体制外红包的人,都是领导和职权部门要害人物。水至清则无鱼,周昌全知道这个情况,只要大家不超出标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太认真。
此现象有历史传承。在封建王朝素来是给官员的薪水不高,明代相当于地厅级官员的月工资按实物折算也不过一千多块,而他们还得负赍发放手下师爷、长随的工资,所以就有冰敬、炭敬之类,这个传统遗留下来,就形成了过年过节的红包。
侯卫东收入颇丰,不太在意这些红包,感叹了几句,对小佳道:这钱你就收着,随你怎么用。不过,除了这种灰色收人,有人如果给家里送钱,你一律不许收。我们不缺钱,千万不要因小事而乱大谋。
到家里来看望小佳的同事挺多,小佳的消息亦不闭塞,她道:沙州流传一封检举信,是针对财政局孔正义的,你听说过没有?,
侯卫东将脸贴着小佳隆起的肚子,感受着肚皮里小家伙的运动节奏,口中道:有这么一回事情,八毛钱一封信,谁不会寄?不必太当真。又特意交代道,我的身份特殊,你别去传这些话。同事们议论,你听着就行了,如果你也跟着说,传到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耳朵里,恐怕要起事端。
小佳故意撇了撇嘴,道:你以为你是明星,走到哪里都有花边新闻?嘴上虽然这样说,她也明白,自己老公所处的位置敏感,盯的人着实不少,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
省纪检监察一室到达沙州的消息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可是消息就如游荡在四野的风,总是无孔不入。当然,大部分传说都是失真,更有甚者传出了沙州市主要领导涉嫌其中的夸张传言,而人们总是对最夸张的传言津津乐道。
第四天上午,陈再喜与济道林一起来到周昌全办公室。
周昌全在办公室里与客人见面,通常不会离开办公桌,今天却破例起身。三人就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上,如老朋友一样聊天。侯卫东给三人泡了铁观音,便拿了笔记本坐在一旁。
正式谈问题时,陈再喜挺直了腰身,打开笔记本,道:通过调査,检举信上反映的问题与事实有较大出入。
“第一个虚列支出问题。1996年12月,孔正义确实让出纳为其办了一张信用卡,存入六万元,后来用五万元发票来冲账,另外剩余的一万元在四个月后冲账,没有什么问题。
“1997年5月,到欧洲考察,借走现金三万,后来报销了六万块,这六万块钱也符合报销手续。
“第二是受贿七万元的事。査无实据,汽修厂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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