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书记高祥林就如一只饿鹰,飞行在岭西的天空上,将以前的茂云地区班子啄了一个底朝天。如今这头鹰又飞到了沙州的天空上,财政局局长孔正义是第一个目标,刘传达是第二个。
刘传达被双规以后,在孔正义的交代材料以及一些确凿证据面前,他稍作抵抗,便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侵吞了国有资产。
从1993年开始,主管沙州工业的副市长刘传达和管着钱袋子的财政局长孔正义,两人先后借用了财政资金,将原价值近一亿元的棉织厂用三千多万元买下,实现了国有企业的“国退民进”。
具体方法很经典也很简单,但是必须由合适的人来执行。
刘传达在进入政府以前,转业到沙州棉织厂,后来当了厂长,对棉织厂里面的道道很熟悉。更加有利的条件是现任厂长是其徒弟,同时也是财政局长孔正义的表弟,刘传达将其徒弟从普通工人一直提拔到厂长的位置。
在90年代初期,沙州下属各县的棉织厂、丝厂纷纷破产时,沙州棉织厂在刘传达的力挺之下,还拼死拼活地挣扎到了90年代末。但是,沙州棉织厂在完全开放的激烈竞争中,就如破损严重的大船,终究要在大海中颠覆。
刘传达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其徒弟在一次醉酒后提出这个想法时,就不由得动了心。他找人注册了一家私人公司,并拉着财政局孔正义下水,借用了财政局的资金,三个人买断了棉织厂主要生产车间价值两千万元设备的经营权,用公家的设备为私人公司生产。
到了1996年,棉纺厂资产亏损进一步加剧,他趁着岭西提出“抓大放小、国退民进”的大形势,顺利让工厂破产。
在沙州市对资产进行评估时,他采取少评、漏评等方式,让厂里的国有资产大为缩水。
刘传达顺利地完成了对原棉织厂的接收,他对工厂有感情,尽量让原厂技术人员进入新厂。新厂与老厂从人员到设备基本一样,却没有原来的沉重包袱,很快就有了盈利。原棉织厂的技术人员及工人到了新厂,工资比在老厂普遍都有了提高。
到了1998年底,新厂将先后从财政借用的三千万元资金还给了财政局,其中包括了利息。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晓,如果不是财政局有一双时刻窥视着孔正义的眼睛,棉织厂终究有一天会彻底淡出沙州人民的视线,新厂或许将续写沙州棉织业的辉煌。
随着刘传达和孔正义被批准逮捕,沙州棉织厂厂长、财政局三位科长、计委一位副主任被双规。沙州政坛虽然没有经历如茂云市一样的大地震,却也是波涛汹涌。
得知了详细案情,沙州市市委书记周昌全心情着实沉重,与省纪委书记高祥林电话联系以后,亲自来到了省纪委。
夏已去,秋虽至,岭西的阳光仍然毒辣。奥迪车里空调不错,将车里空间弄得跟北方草原一样凉爽,可是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更加让人觉得热得慌。
市委书记周昌全进了省委大楼已有一个多小时,一直没有下来。
司机马波见侯卫东等得有些疲倦,道:“侯主任,前面有一个茶楼,你干脆进去喝杯茶,等周书记出来时,我给你打电话。”
马波数次透露出要转行的意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参加了函授学习,很快就能拿到大专文凭。他想趁着周昌全在位之际,调到一个好部门去工作。一年多时间,随着侯卫东与周昌全关系越来越密切,他对侯卫东的态度由客气变成了巴结。一来侯卫东可以在周昌全面前帮着说话;二来据他观察,侯卫东以后当大官的几率很高,这将是一个不错的投资。
周昌全是拜见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高祥林,此种非常时期,侯卫东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小车。他将副驾驶的后背椅向后放了放,让身体舒服地斜躺着。
他看了看表,道:“就在这里等,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
等了两个小时,周昌全的身影才出现,侯卫东赶紧打开车门,下车来等着周昌全。周昌全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吩咐道:“回沙州。”然后就一言不发。回到了市委大院,他甩了一句“让黄子堤到办公室来”,便大步上楼。
自从黄子堤当上了市委副书记以后,周昌全很少直呼其名,都是称呼“黄书记”,今天却是直呼其名。侯卫东暗道:“难道黄子堤也出了问题?他与孔正义走得近,出点问题很正常。”转念又想道,“黄子堤没有被双规,说明事情不大。”
沙州市委副书记黄子堤进了门,见到周昌全一脸肃然,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他心里稍稍有些忐忑不安,坐下以后,主动开口道:“周书记,沙州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段时间风向不对,有些人借机在背后下黑手,想破坏沙州安定团结的局面。”
他曾经是市委秘书长,对周昌全的心思摸得很透,开门见山,就直接将周昌全窝在心里的话提前道了出来。
周昌全两根眉毛挑了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邪气就不会侵入身体。”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虎着脸,继续道:“今天我见了高书记,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你心里清楚吧?”
自从黄子堤当上市委副书记以后,周昌全很少用这种态度说话,黄子堤感觉不太妙,他便装出诧异的神情道:“什么事?我不太清楚。”
周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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