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冷纪鸢是谁?”
闻言,白翰辰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狠皱起眉头,反问:“你打哪听说的他?”
见他表情骤变,付闻歌的心里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只道:“从你房间借的那本《拉摩的侄儿》,是他送你的,扉页上写着。”
白翰辰被《浮士德》拍脸后光顾着擦鼻血了,根本没注意付闻歌拿走的是什么书。现在听到冷纪鸢的名字,他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那本《拉摩的侄儿》是冷纪鸢临出国之前送给他做纪念的,他连翻都没翻开过,一直在柜子里搁着。
“是我的一位学长。”他不想多做说明。
“嗯……”付闻歌咬咬嘴唇,又问:“你俩好过?”
白翰辰又吃一惊:“谁跟你说的?”
付闻歌转身推开窗户,伸手从桌上拿起书签递给白翰辰:“这是他写给你的吧?”
白翰辰压根不知道书里还夹着书签。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脸色y-in晴莫辨。付闻歌看着他,心绪繁杂,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样的答案。
最终,白翰辰将书签交还到付闻歌手中,长叹一声:“放回书里,别弄丢了。”
心头隐隐蔓延起一阵空虚感,付闻歌皱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你们俩好过?”
“不,没有。”白翰辰抬手捏捏鼻梁,疼,脑仁儿也疼。
“……”
虽然答案是否定的,但付闻歌却更觉烦恼。开始在意白翰辰的过去了,于他来说,这绝不是个好现象。回到屋里,他盯着那张书签,感觉上面的字母像是一个个大张着的嘴,要把他的心分食掉一般。
烦死了烦死了!他使劲抓着头。都怪白二,突然吹他的手干嘛?!
凌晨四点。
白翰宇轻轻推开裹在腰上的胳膊,趴到床边捞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慢慢往身上套。金玉麟从后面贴上他的背,迷迷瞪瞪地说:“每次都摸黑儿走,就不能多睡会?”
“回去得太晚,下人都起了。”白翰宇轻叹,“玉麟,你这次去上海,要走多久?”
“个把月吧,统共要演十场。”将下巴抵到白翰宇的肩膀上,金玉麟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满怀爱意地凝视着对方的侧颜,“翰宇,你瘦了好多……都怪我,让你辛苦了。”
“得了,不说那个,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轻推开缠在身上的人,白翰宇将衬衫马甲和外套一一套好。又转过身,在那红唇皓齿上贪恋地吻了吻,“我先回了,你记着,到了上海,往我办公室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翰宇——”
金玉麟起身将白翰宇拥进怀里,反反复复地吻着,满是留恋与不舍。饶是他成了角儿,当红的角儿,也还是配不上白翰宇的白家大少身份。这段情必是无法于日光下行走,只有在短暂的黑夜之中,偷享片刻的愉悦。
白翰宇艰难地推开他,轻声道:“玉麟……我真的得走了……”
“嗯,等下,我送你到巷口坐黄包车。”
“别,万一教拉车的瞧见了……你想,谁不认识你金玉麟金老板?”
白翰宇回绝道。每次来金玉麟这,他都不叫大福子开车。坐黄包车,也是给足了打赏,叫车夫于巷口等着。虽说很多人都知道金玉麟住在这儿,但整条巷子里还有十多户人家,大多是梨园的角儿们。便是有风言风语,也未必会扯到金玉麟头上。
金玉麟垂头道:“那你留神走,别绊着。”
白翰宇应下,转脸离开。
月冷星疏,巷子里黑黢黢的,也没个路灯。白翰宇小心翼翼地走着,到了巷口,却不见本该等在此地的黄包车。正待他四下寻找那车夫时,突然迎面打来一束大车灯的亮光,迫使他抬手遮挡。
糟了。白翰宇瞬间绝望。
白育昆从车里下来,怒视长子。
“翰辰!翰辰!快起来!”
严桂兰的声音拖着哭腔,拍在二叔房门上的手又急又重。
白翰辰自睡梦中惊醒,拽过搭在床头的睡袍匆匆套上,赶忙起身拉开房门。严桂兰几乎扑进他怀里,娇小的身躯抖个不停。她不光吵醒了白翰辰,东院的几个房间全都亮起了灯。
孙宝婷同样来不及打理自己,散着发披着睡袍从房里出来。见大房儿媳那付火上房的模样,急问:“怎么了这是?”
严桂兰边哭边语无伦次道:“是爸——爸他——要把翰宇打死了!快!快去拦他!”
白翰辰一惊:“在哪?!”
“祖宗——祖宗祠堂!”
将大嫂往母亲怀里一塞,他急急奔向中庭。付闻歌和白翰兴也被吵醒,冲出房间跟着白翰辰的身后往过跑。远远的,就听见白育昆的怒斥以及马鞭抽在青石地砖上的响动——
“还敢嘴硬!再不说,老子今天便要当着祖宗的面动家法!”
白翰辰一听更急了。祖宗祠堂里的马鞭既是供奉之物也是家法,但只有犯下大j,i,an大恶的子弟才会被抽马鞭。便是赶车的人扬鞭策马也不是真打在马身上,只消抽一下地,那声音就可催动受过鞭笞的马匹前行。
一鞭下去,即使是厚厚的马皮也要烙下条血痕,更何况是人了!
上手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闩住了,白翰辰顾不得对祖宗的不敬,抬脚猛踹房门。踹了十数下,门闩终是被他踹断,可眼前所见却教他惊呼一声——
“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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