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六蹭一下站起来就往白翰辰身上扑,跟条章鱼一样挂了上去,还嘬人一脸口水,给白翰辰膈应的直想拿脚踹他。
凑了五千块钱,白翰辰又安排邱大力喊上些人手跟自己去赎人。段赋华有跟班儿,他也不是没人。白家在南苑有个仓库,养着二十多号卸货装车的力巴,终日下的都是苦力,身上的肌r_ou_跟铁打的一样。
白翰辰交给邱大力笔钱,叮嘱道:“给每个人发两块钱,都抄上家伙,告诉他们,真动起手来,见血的另算。”
“得嘞,二爷,您擎好,准照死里賥他们丫的。”
邱大力揣好钱,朝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看那架势,恨不得下一秒就开打。甭看他平时笑呵呵的,实则不是个善茬。十四五岁起就跟着“北阎王”混,才十八,犯下官司蹲了大牢。
等他打牢里出来,北阎王也早没了。他刚开始跟南苑仓库扛大包,后来摸上车,学会了,当了运货的司机。赶上有一次白育昆出城押货,车上装的都是丝绸古玩之类的金贵货,叫劫道的给盯上了。他护着老爷躲子弹,被白育昆看中了胆量,调回家里给次子做司机兼保镖。又给说了房媳妇,在后院安了家。转过年就得一大胖儿子,他更是死心塌地地跟了白家。
难得能有给二爷卖命的机会,他怎么着也得表现表现。
“记住喽,敌不动,我不动。”白翰辰再次叮嘱。那帮混混大多是色厉内荏的杂碎,他心里清楚,人多势众,绝能吓住他们。可真要打起来,惊动了警察把事情闹大,白家孟家段家的脸全他妈得丢姥姥家去。
到时候几家的老爷子得比着谁白眼翻得快。
一切安排妥当,力巴们也拿车拉来了,白翰辰把孟六拎上车,准备去见段赋华。刚把车发动,他就听旁边有人敲车窗。
车窗摇下,付闻歌立刻说:“二少,我也一起去。”
“你去干嘛?”白翰辰眉头紧拧,“去,回屋温你的书去。”
付闻歌把住车门,目光执着:“当初是我踹了段赋华一脚,他要是把气撒在鱼儿身上,我心里过意不去。冤有头债有主,让他冲我来。”
孟六跟旁边拍马屁:“嚯,二嫂,你还踹了那孙子一脚?牛逼大了。”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不许再叫我二嫂!”
白翰辰和付闻歌的声音同时响起,给孟六噎得不上不下,只得闭嘴认怂。压下抽孟六的冲动,白翰辰语重心长道:“闻歌,你听我一句,别去,到时候真打起来,我还得护着你。”
“开玩笑,真打起来,肯定得是我护着你。”付闻歌压根不听他的,拽开后座门,坐进车里,“快开车,咱在这多耽误一分钟,鱼儿就多受一分委屈。”
被孟六在旁边用“你也有给人当碎催使唤的时候”的眼神盯着,白翰辰的脸立时拉得比驴还长。心说等这事儿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兔崽子!
tbc
作者有话要说:老北京话科普【好久没科普了】:
去这个字,发qie,四声。“送白房子里去”的“去”,就是发这个音。基本上只要“去”在末尾,都发这个音。比如,“哪凉快哪待着去”,“我上哪哪哪去”,之类的。
取发qiu,三声。“我上哪给你取去?”说出来是“我上哪给你qiu【三声】qie【四声】”
擎好,还是别字,擎字该是贝+青,打不出来,生僻字,您qing好=您等好消息=您不用c,ao心我办事之类的意思
賥【贝+卒】,念ei盘子cei碗,摔破打破的意思。cei人,就是打人,还得是狠打。其实这个字也是我挑半天挑出来的,原本的那个cei字康熙字典里有【卒+瓦】,字典上是念ei,输入法里找不到。
好了,别的不说啦,等你们说
第四十七章
打从自己记事起, 白翰辰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帮孟六收拾烂摊子了。孟六上头五个姐姐,打小跟女人堆里长大, 给惯得不成样子。一挨老爹打就往姐姐们的裙子底下钻, 长大了又改钻八大胡同里的裤管子。可不管他钻过多少裤管子, 白翰辰从未见他对其他人像对金鱼儿那么宝贝,甭管老鸨子要多少包银他都照给, 就是不许旁人碰金鱼儿。
若段赋华真把金鱼儿扔白房子里去,无异于挖孟六的心。
驱车至金台馆, 邱大力按白翰辰的安排,把人手在前后门布好。力巴们都揣着撬棍、扳手、锤子之类的小玩意, 往后腰里一别, 到用时顺手就能抄出来。都是正经卖力气挣嚼谷的主,打那帮天天吃喝嫖赌抽、脚底下走路没根儿的混混全然不在话下。
段赋华在金台馆包了房间,位于三楼上面的阁楼。说是阁楼, 天花却比普通房间还高出一截, 价钱倒是只有其他客房的一半。只因顶层不隔热不保温, 冬凉夏暖,正适合兜里没俩实钱儿还爱摆阔的主撑门面。
白翰辰心知肚明, 段赋华突然来这么一手,定是有人给他支了主意,既恶心孟六又能从他这讹出钱来, 一石二鸟。但这位“高人”到底是谁呢?能一下拍出五千大洋的主,北平城里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可算来算去, 白翰辰也算不出自己得罪了哪路阎王。更想不出谁会如此下作,居然往个小倌身上动脑筋。
电梯每过一层楼都“哐当”一下,感觉跟要掉下去似的。白翰辰的脑子里也跟着咣当,忽然之间,一个名字被磕出记忆——
洛稼轩。
该是这孙子没错了,他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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