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以来,你是第二个只靠观察就推测出我并没有失明的人,这倒真是巧了……”无思叹了口气:“我多年前遭人暗算中了奇毒‘碧水’,后来虽然想办法解了毒,却因为被拖延了解毒时间,所以要常年服用麒麟香缓和余毒。而且双眼也因为毒性脆弱畏光,白日里才不得不借助布帛滤去些光亮。所以虽不能算是失明,但在日光中几乎不能视物,说我是半盲也不为过。”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转弯抹角了。”如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盒:“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协议,但今晚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人插手。”
当如一手剔开瓷瓶的塞子,浓郁特异的香味四散而出,无思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
“紫玉精髓!”任他早已见惯了珍贵的药物,此刻也是轻呼出声:“你竟然找得到紫玉精髓。”
“地心紫玉,千年化髓。”如把塞子重新塞好,对着他说:“这千年才得几滴的紫玉精髓,想必能够打动药师你的心了吧!”
“你要把它给我?”无思真真正正大吃了一惊:“可如果你试着……”
“那未必会有太大的作用,何况……没什么意义了。”如打断了他:“与其把如此珍贵的药物浪费在我身上,不如把它托付良医,用来造福世人不是更好?”
无思就着明亮的月光,带着一抹深思相对,沉默了一会才问:“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为什么要对一事一物执着到这种地步?”
如握紧瓷瓶,望着百里寒冰已然散开的乌黑头发:“也许我是个不知疼痛的傻子,喜欢让自己遍体鳞伤。又或者我太过好强,为了争一口气怎么也不愿服输放手。”
“听来好似得了失心疯。”他这一说,无思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能想到活人无数的一代名医卫如,竟然说自己是个疯子。”
百里寒冰能感觉到如肩部颤动,想来是在发笑。
“就算疯了,和是不是名医又有什么关系?”如在他耳边低声笑着说:“不过,若是我不曾学医,也许今日就不会……”
“也许那些你救过的人,就都活不到今日了。”无思慢慢地走过来,对着他伸出了手:“如此优厚的条件,我自然会答应你的。但要我不再插手你们的事是可以,可要用这紫玉精髓济世救人,我未必能够做到。”
“随你如何使用。”如毫不犹豫地把药瓶放到了他的手里:“总比交给庸医,白白糟蹋了这珍贵的药物要好。”
“如此说来,我倒也算心安理得。”无思接过瓶子绕过如,面对着伏在他身上的百里寒冰说道:“百里城主,这紫玉精髓对彻底祛除我身上余毒极有用处,这样的条件我怎么也拒绝不了。最重要的是,你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和他两个不懂武功的扭打起来,结果伤了我固然不好,伤了他我知道你更不会饶我。所以,你就别怪我不管不顾了。”
“你我的约定已经告一段落,在下就此别过,再次相见之日……希望是遥遥无期。”最后,无思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古怪:“城主你多多保重。”
百里寒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飘然而去。
远远听到无思的声音传来:“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如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长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幸好人生短促。”百里寒冰听他似是在对自己说:“纵然烦恼也不长久……”
百里寒冰的神智始终非常清醒。
也如不知对他下了什么药物,他虽然慢慢能够做些微小的动作,但无法凝聚半点内劲。
他清醒地被如扶着回了房里,清醒地被如扶着躺到了床上,清醒地听见如支走了服侍自己的仆役婢女,清醒地听到他吩咐总管让人守在院外,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他的心里开始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效力更强的软筋散,对身体是无害的。”
百里寒冰吃力地侧过头,看到如手持着烛台,慢慢走近了自己。
昏暗的屋里,只有如手里一盏烛火荧荧发出光芒,映在他的脸上,让他近日消瘦许多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如……”百里寒冰喊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出声了。
“嗯!”如轻轻地应了一声,把烛台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如,你这是要做什么?”百里寒冰看着他几乎失常的举动,眼睛里带着惊疑。“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和我说,为什么要对我下药。”
“我说的话,你真的听得进吗?”
“那是什么意思?”百里寒冰表情严峻起来:“我什么时候无视过你?”
“百里寒冰,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心爱的弟子,但你什么时候把我看做可以信任的人了?”如对着他摇了摇头:“你的眼里从来不曾有我,你眼里除了自己,什么人也不曾看进去过。”
“如果说是为了我欺骗……”
“不用说了,现在说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如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但那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如,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听我解释?”
“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听!”如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告诉你百里寒冰,不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换了别人,百里寒冰又怎么能容忍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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