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不愿的话,我再去驿站瞧瞧,能不能再租……”
“无妨,”苏瞻洛微微点头,“一路上颇受夏兄照顾,哪能再劳烦呢?”
夏容挠头笑了,“要不是阿秋我早被烧死在医庄了,更何况我难得出一次门,能结交如苏兄、薛兄之辈实属幸事,苏兄不必与我客气。”说罢便下了马车,去了前头一辆。
苏瞻洛对夏容还是颇有好感的,比起那些唯利是图的江湖人,夏容看上去干干净净,有些初出茅庐的莽撞与青涩,却又不失礼数,这样的少年总能引起人的好感。
“夏哥哥啊……”苏瞻秋瞅着他的背影,打着哈欠道。
“行了,你先上去补补觉,昨晚没睡好吧。”苏瞻洛将她抱上马车。
苏瞻秋眨了眨眼,“那哥哥你呢?哥哥昨晚也没睡好吧。”
“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苏瞻洛瞥了瞥睡死到半点声响也没发出的薛子安,“我骑马跟着便可。”
“外头冷啊……”
“无妨。”苏瞻洛拉下马车帘子,酒久扬了扬鞭子,笨马便长嘶一声,迈着蹄子慢慢悠悠往前去了。
苏瞻洛赶着瘦马与酒久并驾,“碧蝶呢?”
“前头赶马车呢,”酒久揉了揉惺忪的眼,大口啃着手上的肉夹馍,含糊不清道,“可惜了,离开长安之后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肉夹馍了。”
苏瞻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薛子安昨晚几时回来的?怎的在马车里睡得那么死?”
“嗯?”酒久咽下嘴里的东西,眉头皱了皱,“几时回来我不知,不过……睡得死?”
“方才我掀开帘子,他半句话也没说。”苏瞻洛道,“按照平时……”
酒久放下肉夹馍,眉头拧成了疙瘩,“昨天十五是吧?”
“是。”
酒久脸色微沉,“坏了,莫不是……”便将手中的缰绳放下,“苏公子先帮我照看下,我去去便回。”说罢一个闪身便跃到了前头碧蝶驾着的马车之上。
“哥哥……”身后的帘子突然掀开了一个角,苏瞻洛探出半个脑袋,“子安哥哥身上好热,应该是发烧了。”
苏瞻洛抓着缰绳的手一顿。
小瘦马很通灵性,没人牵着也跟着马车悠悠达达地走着。
苏瞻洛不通医术,只得坐在马车前赶马,看着酒久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苏瞻秋半吊子医术正为薛子安施针,是半分也不让打扰的。
此地离长安城已经相去十里,酒久跑了个来回也不过一盏茶,却是两手空空。
“药铺没有药?”苏瞻洛问道。
“哎,我主人吧,你别瞅他平时活蹦乱跳的,”酒久叹了口气,“每月十五的时候可娇弱了,不能吹风不能受寒,否则必生病。”酒久顿了顿,又道,“而且这病啊,非普通的药材能解,一般我和碧蝶身上都带着药以防万一,可此行匆匆,我们都没来得及备药。”
“其实主人已经好几年没犯过病了,”酒久懊悔道,“都怪我疏忽,把这茬给忘了……昨夜十五该提醒主人早些回来的……”
“百密一疏,这怪不得你们。”苏瞻洛转头看了看紧闭的马车帘,“只是这体质怎的如此奇怪,闻所未闻……”
酒久呵呵干笑了两声,转了身便溜远了。
薛子安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昏昏涨涨,刚要一动,身上便落下什么东西。
“诶诶诶,掉哪儿了?”苏瞻秋忙趴在毯子上,一根一根将银针小心捻到手心。
薛子安不敢乱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银针,不由得笑了笑,将那些针拔下。
苏瞻秋接过薛子安递来的和拾回的银针,抹了抹额头的汗,“子安哥哥,你可感觉好些了?”
“嗯,多谢你了,”薛子安微微一笑,“你针下得倒是准,只是欠了些力道。”
“施针是我娘教的,爹娘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但好些医理却还一清二楚。”苏瞻秋眨了眨眼。
薛子安叹了叹,“哎,你倒是块学医的好料,我要有你一半,就不用小时候被师父逼得那么苦了。”
“子安哥哥,”苏瞻秋坐在他身旁,“我把你的脉象,你可是……”
“是。”薛子安不等她说完便道。
如此干脆倒教苏瞻秋愣了愣,“可这……怎么……子安哥哥,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还见过你呢,”薛子安捏了你她的脸,“见你哥哥抱着你,就想起我那个上蹿下跳让人头大的弟弟,可惜啊……”他声音变得又轻又缓,“若他能活着,也当同你一般大了。”
“哪个一般大?”苏瞻秋歪了歪头,“是我看上去的年龄,还是我本来的年龄。”
薛子安轻笑起来,“你在阿洛面前的娇憨都是装得吧,小人精。”
苏瞻秋眼神动了动,面上什么也没改变,却又什么都改变了。
“哥哥他当我今年不过十岁,那我便顺水推舟了罢,”她眼神幽幽,看着薛子安,“那场追杀之后我昏睡了三年,三年之间除了听外界的声音,辨析事理,脑里总是盘旋着小时候去拂云医庄的事儿——说来也怪,只有这一件,其他都记不得。”
拂云医庄离家远,只有很小的时候娘带着她与苏瞻洛去过一次,当然,也就是苏瞻洛梦里那一次。
这话倒叫薛子安一愣,转而便笑地开怀,“原来你一开始便认得我啊!你这小丫头啊,一开始茶楼里就给我下套?”
“我的套又不紧,”苏瞻秋呵呵一笑,“还不是你愿意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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