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众人竟对迦南这曾经的族中一员有了几分忌惮。大约是在面对巫咸时,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跟原先差距太大,令人有些难以相信的缘故。
迦南环视四周,问了句,“鹿鸣呢?”
青夷说道,“他还在昏睡。昨天他似乎经历了某些打击,一直在做恶梦的样子。”
“是么。”迦南听了,满意地露出笑容,“很好,这样把他送还给离孤的时候,就省事多了。”
此句一出,四座皆惊。
向禄第一个站起来,大喊道,“你胡说什么!为什么要把鹿鸣送给离孤?!”
长田也皱起眉头,“迦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对声不断,迦南却一旦也不急。他悠闲地走到最近的一张破旧的蒲团上坐下,苍白的脚踝上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伶仃作响。
“有些故事,我想你们还不知道吧。”迦南接着,便慢慢地,将赤炼、斛九和离孤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众人听。其中包括赤炼对离孤的爱意,离孤给赤炼下的比翼,斛九为了赤炼与莫呼洛迦战斗,赤炼惨死,转世成为鹿鸣,而后在昨夜的入侵之中见到离孤,记忆和情感重新觉醒的整个故事。他讲完后,看众人一脸听天书一般的表情,知道他们很难相信。
此时,寒蝉长老开口问道,“迦南,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加纳用一只手托着脸颊,“当然有,我就是证据。我在斛九的意识里,亲眼见过赤炼。”
然而向禄却不干了。他个性直爽,跟心性单纯简单的鹿鸣一向很合得来。眼看迦南这样陷害鹿鸣,又怎么可能缄默不语,“你别信口雌黄!谁不知道你喜欢海洹很久了,你是看海洹对鹿鸣好,嫉妒他,才含血喷人!”
这一番话,说得令大家都有些尴尬。这件事,虽然在五年前海洹便是阿霜的事情败露之后,众人便都隐隐知道了迦南海洹和鹿鸣这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却都不说破。只因当时认为迦南已经死了,对于一个已死的可怜人说三道四,未免太过分。
迦南听着,笑容丝毫未减。虽然每一个字都尖锐得像芒刺,直直地刺入他的身体。没有了心,只剩下在胸膛里支撑着他全部生命的蝴蝶琥珀,可他还是会觉得胸腔闷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被别人的号话语伤到。
是啊,一定是自己这阴暗卑贱的第三者,嫉妒单纯直爽的鹿鸣,所以才要陷害他。
没关系,如果他一定要用这个角色,才能在这世界上留下痕迹,令所有人都看到他,畏惧他,再也不会忽视他,再也不会忘记他。那么就让他成为那永恒的唾骂对象吧。他甘之如饴。
“我确实是嫉妒鹿鸣。不过,斛九是我的妖。他已经是我的了,我何必费心思编造这一切?”迦南面色不变,仍然是一副微微懒散的,带着几分少年时的天真的样子,“但你们想想,如果此事是真,鹿鸣倒戈离孤,到时候全军覆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况且,将鹿鸣交给离孤,可以削弱莫呼洛迦的战力。”
他此番话一出,青夷神色一动,“为什么这么说?”
“青夷师父,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迦南的右眼看向现在余留的巫师中的最强召唤师,“刚才我说过,离孤在捉莫呼洛迦的时候,是用赤炼当祭品。莫呼洛迦喜欢吞噬妖的灵体,离孤当初就是在赤炼的三魂七魄中下了诅咒之术,才成功令莫呼洛迦神力大减。但是在莫呼洛迦吞噬赤炼的灵魄时,九尾狐突然出现,救走了赤炼。也正因为他的灵体没有被吞吃干净,他才不至于魂飞魄散,有机会进入轮回传世成为现在的鹿鸣。所以,现在他的灵魂中还带着当初降服莫呼洛迦的诅咒,只要他灵体中的诅咒被激发,便可以令蛇神体内的诅咒重新苏醒,令其战力大减。”
此番话一出,原本反对的三位长老,却都一下子沉默了。
向禄却仍然不能接受,“不行!以牺牲同伴来换取这样的胜利,太恶心了!这种事我们巫剑系的巫师做不出来!”
迦南却说,“谁说鹿鸣会牺牲呢?不论如何,离孤会甘愿冒着生生世世残疾的风险给赤炼下比翼,就说明他对赤炼也不可能全然无情。更何况鹿鸣的灵体与离孤现在是绑在一起的,如果鹿鸣的灵体受到伤害,离孤也必将遭受同样的命运。他一定不会让鹿鸣有事,甚至好会好好照料。至于那诅咒,只要不被激发,离孤根本察觉不到。大局在前,整个巫咸族的安危和你的兄弟义气孰轻孰重,长田,不如你来评一评?”
忽然被点到名字,长田一愣,然后说道,“迦南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东海之畔,银狐已经与鲛人交手。之间鲛人长剑铿然,气势如虹的一贯。斛九不闪不避,立在原地,九条长尾漫天飞舞间,只见指尖银光一闪,铿锵数声。两人再分开时,却见鲛人手臂上和胸前已经多了四道伤痕,血流不止。
鲛人没想到自己一招就被伤,愈发愤怒,他持剑回身,倏然从喉中射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利啸。鲛人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他们的嗓子。他们的喉咙构造独特,能够唱出世界上最美妙动听,仿若只存在于天堂之中的绝美歌声,也能发出能够穿透钢架,置人于死地的致命之声。他们的唱月之术天下闻名,无坚不摧,即便是那些经验丰富的捕捉鲛人的走私者,也必须在海水中下毒,先暂时令鲛人失声,才敢下海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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