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姐姐,干得好!”对上姐姐的目光之后,他突然高声喊了出来。
仆人慌忙将他拉走。
真是个无知无畏的小笨蛋!看着弟弟的样子,玛蒂尔达忍不住笑了出来,人要是只靠浪漫就能活下去该多好啊!
女仆打开了门,然后玛蒂尔达昂然抬起头来,慢慢地走了进去,接着门被缓缓关上了。她扫了一眼,发现她的父亲正站在会客室的壁炉前,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沉痛和无奈。而她的爷爷,现任的掌玺大臣阁下,则躺在未生火的壁炉旁的一只躺椅上,眼睛半睁半闭,似乎正在休息。
没有人说话,气氛陷入了冰冷而又尴尬的沉默。
半晌之后,玛蒂尔达觉得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开口了,她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
“别这么叫我!”迪利埃翁子爵呵斥了一声。“我哪有你们这样的女儿啊!”
“爸爸……”
子爵先生被女儿的再次呼唤搅得有些伤感,然后又马上被怒火取代。
“你们……你们一边叫着爸爸,一边尽做些让他伤心的事,你们……你们怎么干得出来啊!”
“可我是为了姐姐好啊!”玛蒂尔达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如果我不这么干,姐姐真的会出事的!难道您看不出来吗?难道您就忍心看着自己培育了二十年的玫瑰就这样枯萎凋零吗?!”
“爱情怎么杀得死人?我也年轻过,我也曾狂热地爱过,可是最后还不是好好地活着?年轻人都是这样,今天为了什么情爱要死要活,过一段时间就转头把对方忘了个精光,只要我把朱莉多关一段……”
“姐姐不一样,她真的是认真的,我看得出来!”玛蒂尔达打断了父亲的话。
“怎么不一样!”父亲厉声呵斥,然后沉痛地低下了头,“疯了……你们都疯了!老老实实地按爸爸给你们安排的道路走下去不好吗?非要把自己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你以为你在帮助你姐姐吗?你错了,错得离谱,你是在放纵她,让她走向不幸!”
“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玛蒂尔达目光炯炯,“我会一直守护姐姐的……”
子爵目中闪过一道光亮。
“这么说来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只是托人将他们送走。”
“那受你之托的人是谁?”
“我不会说的。”玛蒂尔达凛然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已经决意的事是不会动摇的,所以请别问我了……”
“你!”被女儿的态度气得无所适从,子爵漫无目的地踱步起来,愤怒让他修建整齐的头发都颤动起来。“你们一个个……一个都疯了!不……是我要疯了!上帝啊,这都是什么时代啊!整个时代都疯了!我们把女儿当做心肝宝贝,当做上帝赐予的天使,小心抚养长大,要什么给什么,结果她们都用这个来回报我们!我到底……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有女儿啊!”
“爸爸……”玛蒂尔达被父亲的感叹弄得一阵心酸。“我们永远是您的心肝宝贝啊!”
“不,已经不是了!”父亲再度厉声呵斥。
“依旧是的,父亲。”玛蒂尔达走上前去,拉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想要抽走,却被少女紧紧拉住了。
他扬起了另一只手,似乎是想打女儿一巴掌,但是最后也没舍得挥下掌来。
最后他垂下了手,颓然叹了口气。
“哎……哎……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爸爸……”玛蒂尔达眼泪流了下来。
子爵依旧颓然地垂着头。
“爸爸,其实那个人我见过了,也不是特别差劲。”玛蒂尔达轻声说,“看上去是个靠得住的青年。”
“法兰西有几十万靠得住的青年,我现在都能去街上给你拉几堆过来!可是里面头衔、门第或者资财配得上我们的又有几个?”子爵又气得不行了,“而且他还是个共和派!反贼的子孙果然也是反贼!”
“可是,如今不就是反贼的时代吗?”玛蒂尔达悄声说。
“你在说些什么?”
“父亲,您知道的,我不笨。几年来我跟着您和爷爷也见识过不少了,现在的世道到底如何我也能看出点儿来……”玛蒂尔达垂着头,“您看,如今的王朝还能再撑多久啊?到处灾荒政府却没人救济,宫廷上上下下颟顸混乱倾轧不断,到处都充斥着恶意反对国王的阴谋……”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啊!”子爵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一眼,发现没人才安了心。
“而且,我们的国王陛下已经七十四岁了,还有多少精力来处理国政呢?经常觐见陛下的您和爷爷,想必也清楚吧?而且,天晓得他还能再眷顾法兰西多久呢?”玛蒂尔达语气冷静而又沉稳,“再看看他的那些儿孙,又有哪一个深得人心呢?王太子倒是有点那个样子,可惜早死了……所以就我看来,这个王朝恐怕不久……”
【指路易-菲利普国王的长子斐迪南-菲利普,1842年因马车意外去世,享年32岁】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子爵怒声呵斥。
他说的不是“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所以您看,恐怕过不了多久,法兰西又要变天了。”玛蒂尔达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跟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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