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她菩提叶,还有那柄青面油纸伞,菩提叶我自然是知道她会拿来利用一番,事实上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毕竟有时候半玄的身份挺好用的,批命更是好唬人。
但油纸伞,我只是觉得她那刻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能见日月之光的阴灵,带着一股子冷意的美,心底深处却是冰冻了的绝望,而阴灵自然是随时随地都要撑伞的。
我最觉得此生可能都要和这个女子纠缠不清的时候,却是在之后她的出嫁那日上,我看着她和永和公主换嫁,入了到昭洲息家的送亲花轿中,也是此刻我才知原来她一直在打着这样的盘算。
对于永和公主,那本是闵王的一种手段而已,他需要中立的公主投靠到他的阵营,我甚至早打算来,待公主一嫁到昭洲,我便会退去息家子霄的身份,从此这时间再无此人,我可做高洁如谪仙的半玄,也可做俗人息先生,但总之不会是息子霄就是了,我其实厌恶那个身份。
驿站中,我几次问她,可会后悔嫁息家子霄?
她皆唇带浅笑的言,不会。
我可以预见她一嫁进息家,便会面临守寡的命运,我也可以预见息家那帮子的人定不会善待她……
但我都不能说,一句也不能说。
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眠,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心头有股沉甸甸的感觉,仿佛那里突然吊着个人,不能不管,但又根本无法管。
一切都和我所预想的一样,息家人为难她,甚至还想要她为妾,要她守活寡,甚至更想抢夺我故意留下来的那座桑园。
我眼见她守着“我”的尸体,听着她感叹息芊芊和息华月如何如何待我,甚至能感觉出她语气中的愤怨,然后她说,如果她死了,怕是没有一个人为她守灵吧……
我说不清听到那句话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手里向来拿惯了的金算盘突然就变的沉了,我冲口而出,说一文钱,你若死了,我给你守灵。
她说过期不候。
那四个字竟让我心有难过,她说这话时的模样又和上次在雨雾中一模一样,飘忽的不像个活人,没有重量,稀薄的没有存在感。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子怕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在丢下,那是在灵堂走水那次,她抱着我的假尸体,宁可自个受伤也不放手,我带着她冲出火海,我紧张她是否有受伤,那刻我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她嫁于我之日起,便是我再也无法舍弃的责任。
是的,她是我的妻,我的责任,我至死都不能扔弃的存在。
可是,在所有人眼里,息子霄已经死了,我只是息先生,息家的账房先生。
有这样的认知,自然在息府里,在息先生的范围之内,能护她多少便是多少,这是我唯一能稍稍弥补的。
日复一日的,我便开始想亲近她,她是我的夫人,亲近自己的夫人会有什么不对,只因在我内心来说,她是和师父一样同等重要的存在,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后,我这才发现,她竟对我心怀戒备,对息子霄更为不屑。
我庆幸过,还好,她只是对息先生稍有戒心,不是讨厌,而真正促使我想恢复息子霄身份的,还是我察觉——
花九对息华月,有了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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