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花九还未用膳,便抱着朱红香木嫁妆盒,带着碧荷前往花老夫人的木樨苑请安。
才堪堪踏进屋里,正好碰上杨氏站一边伺候老夫人用膳,花九抿唇浅笑,敛衽行礼道,“阿九见过祖母,母亲。”
花老夫人一抬眼,便挂起慈爱祥和的面容,“九丫头今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往常你可是不爱往我这跑的紧啊。”
“祖母就惯会笑话孙女,往常不是怕扰了您礼佛么,要不然您该恼我了,”花九将木盒转手递给碧荷抱着,她上前,很自然站在老夫人身边,接过杨氏手中的象牙筷,“母亲,今日还是与祖母一块吃吧,合着也该让女儿尽尽孝道。”
杨氏眸中神色淡淡的,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厌恶,她一如既往得翘起唇线,保持着完美得体的微笑,“老夫人,真是有福的,媳妇也跟着沾光了。”
闻言,花老夫人松弛的眼皮都笑来眯起了,她身后的夏初伺候她净面净手后,她才开口打趣道,“这大清早的,也没吃蜜糖啊,你们一个个的嘴怎的都这么甜?要是把我老婆子给甜腻着了,都该找打。”
花九只掩口轻笑,一双杏仁眼眸,淡色的瞳,都似闪烁着雾蒙蒙的晨星之光。
“好,好,好,媳妇只管蹭饭吃,要再说就是讨打了。”杨氏顺着话说,在老夫人落座后,她才敛袖入座,又等老夫人执筷动手后,才慢一步动作。
大家族世家,一向秉承寝不言食不语,整个饭桌上却是安安静静,连象牙筷与荷叶玉碗相触,都不发出一丝声响。
花九是个机警观察入微的,她上了心,自然布菜这等小事做的是行云流水,只花老夫人一个眼色,她便已将老夫人心怡菜式夹一碟入碗中,然后小指垫着荷叶玉碗底,毫无声息得放到老夫人右手边。
挪过手来,坐下首的杨氏手一顿,花九轻走几步,那菜便入了杨氏碗中,甚至,她还能分神观察杨氏表情。
只见杨氏看着碗中的菜,精致的眉头微蹙拢,眼底恍若流窜过恍若水银般的生厌,然后她面无表情的挑起碗中菜,一口咽了下去,末了,还优雅得翘起小指用帕子揩了揩嘴角。
整个早膳,数花九最为忙碌,但丝毫不见她慌乱出错,同时为两人布菜,她仍游刃有余,且最细末的礼仪都做的十分到位入微。
看到眼里的老夫人不禁满意的暗自点头,这教养,就是放到皇宫里,那也是顶顶好的,挑不出一丝错来。
吃到末了,老夫人歇了筷子,指着末端位置才对花九道,“九丫头也将就吃点。”
花九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她为杨氏夹了最后一筷子的菜后,规矩的坐到下位,就着面前的几样菜,斯文秀气,不发出一点异响的随便吃了几口。
饭罢,趁杨氏准备离开去清管府中账目之际,花九朝着她喊道,“还请母亲留步,女儿确是有一事想请母亲帮忙。
杨氏脚步一顿,似乎颇为意外的看着花九,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女儿和继母关系亲密过,更何况是她和花九之间,如若有机会,那都是恨不得对方死无葬生之地的那种,又怎会有相求的时候。
这会,花九抱过碧荷一直拿着的香木嫁妆盒,神情悲切,很是为难不好意思的看着老夫人和杨氏道,“祖母和母亲是知道的,最近半月我一直梦见娘亲,上法华寺的时候,索性便也带着这木盒,不曾想遭遇那样的劫难……”
说到这里,花九眸半垂,隐隐眼角泛红,“这木盒当时却是替我挡了一刀,以致于这盒盖被洞穿了个孔,我看着实在难过,却苦于寻获不到能工巧匠,所以才趁着今早想恳请母亲帮忙找个得力匠人,看能否修复。”
听闻这话,杨氏眸色连闪,她一向精致妆容的脸上顿浮起灿烂亲切的笑来,“说什么恳请不恳请的,都是母女,这么生分干什么。”
花老夫人看了一眼那木盒,唇边的笑意敛了半分,眼神也幽深起来,但她又很快和蔼如初,“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那是你自家母亲,九丫头你只管提要求,要是不应,看祖母替你罚她。”
“就是,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母亲肯定为你找个巧手,你出嫁之日,将这木盒完好如初的交到你手里。”说着,杨氏径直结果香木盒子,抓在手里,便不放手的架势。
见状,比常人都微翘的唇尖一点,花九素白小脸上的笑意就浓了一些,她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刀刺的孔,“母亲费心了,阿九就此谢过。”
“你再这般客气,你祖母要不饶我了。”杨氏唇线扬起,眼角的妆花晕染开来,像怒放而开的富贵牡丹般,就掩盖掉她眸底深刻的恶毒。
花九只是笑,笑看着杨氏抱着木盒脚步匆忙的离开,然后转身,她便巧笑嫣然的半坐到花老夫人身边,孺慕的仰起小脸,轻揉慢按的替老夫人捶打着膝关节。
那木盒盖子本是被劈成两半,才露出的花香配方,昨晚临寝之前,花九研究了半晌,最终将盒盖又合上了,从外面看,却是根本看不出一点痕迹,那面上阴雕的缠枝花蔓完美的掩盖了所有,只留下一个刀尖穿过的孔。
她就不信杨氏拿着木盒一时半会就能看出古怪来,不过,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这局从她接手香木盒子开始便已经布下,容不得半点逃脱。
花老夫人眼皮下耷,看着花九素白的皮肤,淡如琉璃的瞳色,漆黑如墨的发,还有她那卷曲浓密的长睫毛,轻颤扑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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