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义朝他抱拳:“杨兄高义,他日必百倍还报!”阿飞心说反正这钱也不是我自己的,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嘴里却谦让说:“你我投契,何必言谢?杨某年未及冠,史兄不可再言杨兄如何,且呼某的名字即可。”
“岂敢,那史某便称呼一声改之贤弟了。”
两人在沓氏又呆了一天,才终于花两百钱蹭上了一条往东莱去的货船,顺风而行。从这里到黄县不过三百海里,而且途中还会经过很多岛屿,理论上不大可能再闹夭蛾子的翻船事故了吧?
他俩并排躺坐在船舷边谈天说地,史义偶尔提到,自己跟东莱太守本是旧识,到时候可以去向太守打打秋风,凑点儿回乡的盘费。阿飞低头一琢磨,很快就要到青州了,东莱和北海两郡就紧邻着,千万不要太小看了士大夫之间的串联能力,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稳妥。
于是他突然跪下来,朝史义深深稽首:“小弟因有苦衷,对史兄有所隐瞒,还请史兄宽贷。”
史义一愣,急忙伸手搀扶:“改之何必如此?有话请讲。”
阿飞揉揉眼睛,假装悲凄地说道:“不瞒史兄,弟本不姓杨,杨过更是假名。弟家朝鲜,姓氏名勋字宏辅,先父曾任郡中督邮……”
他半真半假的掺和着说,自称是得罪了太守张岐,张太守便派郡兵抄了氏家庄院,氏伊遇害,他本人——也即氏勋——孤身逃出,想要往北海去投靠亲戚。此前因在乐浪境内,害怕被人认出来向太守告发,所以才编造了一个假名——“既已离开乐浪,得遇史兄,却仍以假名相对,是某之罪也。”
一边说着,他一边微微侧头,小心地观察史义脸上的表情。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史义一脸疑惑,问他:“氏勋我也认得,却与你相貌不符。”好在类似表情始终没有出现,那质问更无从谈起,只是史义的面色变得越来越是奇怪,三分恍然,倒有七分象是惭愧。
等他基本上说完了,咽咽口水,史义突然朝后一缩身,然后跪倒在地就是一个响头。
“史兄你这是何意啊?”
史义抬起头来,一脸的愧疚,回答道:“改之……啊不,宏、宏辅真是诚实君子,倒教我惭愧无地。不敢相瞒,其实史义也是假名,愚兄避祸而走辽东,故此不敢以真名示人。你我虽然结识不久,却投契如同故交,我若再不以真名相告,实非人也!”
“尊姓是?”
“某复姓太史,单名一个慈字,草字子义。”
我~去!阿飞差点儿就没一跟头翻出船去。
自己怎么就那么猪头呢?见了对方那惊世骇俗的身手,就光联想到什么张飞、典韦、许褚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位猛将兄!这可是单骑透重围、北海救孔融,头盔换手戟、神亭战孙策的超级猛人啊!东吴要说最能打的,他能排前三有没有!对啊,太史子义——史义、史义,姓名表字,早就透出两个字来了嘛,自己怎么会浆糊脑子,竟然联想不起来呢?
“你、你、你……”他差点儿就要喊出“你就是跟小霸王战个平手的东莱太史慈”这种话来了。
太史慈却只当他因为自己不以真名相告而恼怒,当下又是一个响头,连声致歉,还反复说:“不怪氏兄恼怒,只是慈也有苦衷啊。”
阿飞好不容易才稳定下了情绪,朝着此世所见的第一位名人,是上看下看,左瞧右瞧,瞧得太史慈心里直发毛——“宏辅……氏兄,你这是……”
“哦,没事,有点儿激动。”阿飞深吸一口气,重新盘腿坐好,这才问太史慈:“不知太史兄有何苦衷,为何流落辽东啊?”
太史慈的经历,那可比阿飞,啊不,应该是比氏勋要精彩昂扬一万多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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