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主帅大帐,其实也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补丁,还开了几道“天窗”没来得及缝补,所以帐中是意料之外的相当敞亮。是勋进得帐来,抬眼观瞧,只见帐内稀稀拉拉站着四五个黄巾贼,料来不是卫兵就是幕僚,管亥盘腿坐在正中间,身下不过一张草席,身前也并无几案。
见他进来,管亥冷冷地开口道:“你好大的胆子,莫非来下战书的么?”
“非也,非也,某此……”是勋摇头晃脑的还想拽文,眼角瞟到管亥身后一人,貌似就是曾在复甑山上见过的那名“翻译官”。文言句式固然比纯白话要有气势得多,奈何管亥是个大老粗,压根儿就听不懂,这要再从翻译嘴里过一道,指不定变成什么味儿了呢,还不如自己就用白话来说——所以他赶紧改口:
“那天在复甑山上,大帅饶了我的性命,又治好了我的哑病,所以我今天特来报恩,指点大帅一条生路。”
管亥一撇嘴:“却也可笑,好象老子就要死了似的——哪个要你指路?!”
是勋竖起大拇指来朝身后一指:“瞧见我带来的兵没有?”
管亥“当啷”一声就把腰里的环首刀给抽出来了,倒吓得是勋一个哆嗦,不自禁地就倒退了两步,又听身后“哎呦”一声,随即一股大力在他腰后一搡——“你这混蛋!痛死我了……”却原来是管巳跟将进来,却被是勋给踩到了脚趾头。
管巳这小罗莉年纪虽小,身量也矮,膂力却丝毫也不逊色于成年的汉子,她这一搡,是勋朝前一个趔趄,“噔噔噔”几步,差点儿就栽到管亥怀里去了。管亥拔刀出鞘,倒过刀刃来,以刀背架住了他的胸口。如此一来,是勋努了一路的气势就此荡然无存,但帐内的气氛倒也变得比较轻松起来,再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就这点儿胆子,这点儿力气,还想来威吓老子么?”管亥紧咬着牙关憋住笑,“左右不过三五千的官兵,有胆子便来战吧,老子又怎会怕了你们?!”
是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伸出左手来轻轻地把管亥手里大刀推开两分,然后擦一擦额头的冷汗:“呵呵,令爱……你闺女的力气倒是真大,我是个文士,不懂武功,有情可原,呵呵,有情可原……”
他长吸一口气,终于定下了心神,这才回答管亥的问题:“那些并非普通的官兵,他们是平原兵,大帅在平原跟他们打过仗,是强是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管亥闻言,脸色“刷”的地就沉了下来。是勋一瞧有门儿——他这一路上是跟关羽没说上几句话,但闲得无聊,跟关羽麾下的队将们可套了不少八卦出来,上从刘玄德最喜欢皮肤白的女人、关云长同样寡人有疾、张益德一顿饭吃四个人的量,下到军中哪几条汉子有龙阳之好、平原县内哪家妓寨的婊子漂亮,几乎就无所不知,当然对于平原军和黄巾贼的几场战斗,前因后果、胜负损失,也都一清二楚。他知道关、张统率的平原军是很能打的,管亥的黄巾军几乎就没在他们手底下讨到过什么便宜,此刻见管亥果然面露忌惮之色,于是又急忙加上一句:
“领兵的一个姓关的大胡子,更是了得……”
“关~云长!”是勋注意到管亥握刀的大手骤然一紧,“嘿,好啊,你回去叫他赶紧准备好了,老子就在这儿砍下他的脑袋来,以报从前那几次战败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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