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了一次,他的人生轨迹也会像什么都没改变过那样,按老路走下去,对吧?唯一的区别是,在颁奖典礼上为他流泪的不再会是那位俄罗斯美女,而会是你……不过,他的女朋友是伊莉娜·莎伊克还是安娜丽塔·曼加诺,对他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影响和改变。”
她不悦地皱眉:“他没有我,当然是能够快乐的,但他有了我也不会不快乐,甚至可以更好。”
“他可以没有你,你不可以没有他。”
“那又怎么样?我想要他,我也得到了他——对我来说这是唯一重要的事。”
“很好的心态。”他说,“不过……你真的有你相信的那么强大吗?你确定你能真正占有他?”
她一怔。“你想说什么?”
“他是易逝的人类,但作为绝对的美的载体,他却是一种亘古长存般坚固的,屹立不倒的存在,本身就已自足圆满,独立于所有尘世规则之外。”
他的话音具有某种诱导性,她不由恍惚了起来。“是的。”
“可是你呢?你是什么?”
她如遭雷击,喃喃自问:“我是什么?”
“你只是个没有实质的幽灵,一旦失去美的依靠,就消散无形。”他低沉的声音继续牵引着她,“你相信你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用自己的手抓住美,抓住永恒。可实际上,你彻底受自然,受更高于自然的大能的摆布,你个人的意志丝毫无以抵抗它们。所以上次,你完全未能触及美,就已因病而死。”
“……但这次我得到了恩惠。”
“神兴之所至给予的恩惠和施舍。”他补充,“有多少力量?有多稳固可靠?她会一直眷顾你吗?如果不,你这个违背了自然规律的巨大纰漏……又会面对什么的结果?”
她本能地将手伸向项链的位置,毫不意外地什么也没摸到。
积压的恐慌令她手脚颤抖,她勉强镇定下来,坚决地宣称:“我用不着想那么多。我有了新的生命,克里斯蒂亚诺也属于我,这都是实实在在的。”
“那么为什么丢失那条项链,会令你如此恐惧?”他一针见血,“你的整个存在,你的所有意义,或许只是大自然和神祗之间的一个游戏……所有生命个体怀着生存痛苦出生,然后走向注定的死亡,价值只有虚无,可是你甚至连虚无都不如,只是荒谬。”
她脸上骤然失去了血色。她想抗拒,她想否认,但她经久撕扯的内心却在附和着他的每一句话。
她拒绝着外界,以铜墙铁壁坚守自我,宁肯怪诞孤僻勿要凡庸平常,固执地追求绝对的个别性与独立性,岂不本就是为了抗争虚无的恐惧,以免自身脆弱的存在溶解于大道自然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终于问,“我的项链……?”
他不回答,而以神秘而悠远的语调作结说:“转瞬即逝的荒谬,在绝对的永恒之美面前,又怎么可能强大呢?除非荒谬能带着美一起灭亡。”
比赛在这时结束了。
她茫然注视着克里斯蒂亚诺离场时不甘、懊丧的面容,彻底失神,仿佛正在虚空中遥望对岸的实景。
“再怎么回避,这种绝境也迟早会降临,安娜。”他按住了她的肩膀,“现在,我令你暂时离开他,你也可以清醒地,仔细地想清楚了……晚安。”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幅《十字架上的耶稣》。
深渊般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里,十字架上崇高的耶稣被圣光所照耀,作为无限黑暗中的一束炽烈的光明,辽远神秘,摄人心魄。
“美是什么?”她困惑地问出声。
伊格纳西奥在卧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你问我的话,我会说,美即地狱。”
美即地狱。
她的身体冰凉,灵魂颤栗。
……
克里斯蒂亚诺很想睡觉。
等太阳升起,一切就又会重新开始了。而且,他虽然拥有整个足坛最强悍的体质,但最近每周双赛没有轮休的强度,也同样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应付。
可是他翻来覆去了很久,只觉身上好像长了刺一样,怎么都睡不着觉。
于是,他只好唉声叹气地下床,又进室内浴池泡了个冷水澡。
冰冷的水刺激得他全身毛孔收缩,却没起到镇静的效果,反而令他更清醒地品味着所有的挫败、烦恼、愁苦。
他烦躁地沉入了水里,安静地潜伏着,把自己与外部世界彻底隔绝。
他很想赢,也只想赢,但他偏偏又输了,输给巴塞罗那,输给梅西,甚至还输给了自己——他今天踢得像狗屎一样,还错过了那么多好机会,简直比那次5:0还糟糕。
输,已经足够让他恼恨得想杀人了,可竟还不是全部。
安娜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吧,严格来说并不算很长,但正常情况下,她几乎一分钟也不愿意离开他身边,可是这回,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去了意大利。最不可理喻的是,她甚至一次也没联系过他。
比赛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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