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麻木地爬起来,冲走酸臭的呕吐物,到盥洗台上清洗口腔。
然后,她目光空茫地静立不动,感到身体变空,变轻了,就像所有的情感都和食物一起吐出来了一般。
所有的执念,情爱,仇恨,悲伤,喜悦,都还藏在她的记忆里,随时可以调动,但这一刻,她的自我消失了。
美即地狱?那就这样吧。
……
注定载入音乐史的《阿高埃》首演在斯卡拉大剧院举行。
当代最出色的古典音乐家不仅任剧作家,更于时隔多年后重登舞台,亲自担纲狄俄尼索斯一角,他的学生则当仁不让地出演女主角阿高埃,师生之间首次以歌剧演员的身份合作。
乐队起奏,红色幕布揭开,被布置成青碧山林的舞台上,丰神朗朗的酒神手持神杖,头戴葡萄藤,缓缓踱步而出,高唱传播信仰的决心和复仇的决意,昂扬的歌声浑厚辉煌,力量充沛无穷,恍若真以神威统治了整个大地。
紧接着,国王彭透斯之母,忒拜公主阿高埃出场。起先,在陌生的外来者面前,她惴惴不安,警惕不已,声音虽然甜美,却暮气沉沉,单调孱弱,但当她饮下葡萄酒之后,她的活力却猛然爆发了,唱出了原始的生存志趣,使疾风骤雨般的旋律激荡在整个大厅里。
第二幕,阿高埃已不复典雅合宜的气度。她神智不清,忘记了丈夫和儿子,只光着洁白的双脚,在野外彻夜地歌舞狂欢。某个短促的瞬间,她企图抗拒狄俄尼索斯的意志,找回自身的理性,但凡人始终难以抵御神力,她最后彻底迷失了心智,带领着狂女们在山林里肆意作乐,捕杀猎物,欢饮神赐的美酒奶汁。
然后,不敬神的彭透斯,被酒神引入了致命的陷阱,扮成女人的样子,爬到了松树的高枝上,企图偷看狂女的仪式,但却反而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阿高埃没有认出她的亲生儿子,向狂女们高喊道:
“啊,信女们,这是谁?
是哪个卡德摩亚男子,跑到山里做奸细?
他是什么母亲生的?
一定不是人类的血统,女人的儿子,一定是一只母狮或利比亚的戈耳工生的。”
狄俄尼索斯的歌声也立即从高空中传来:“啊,女郎们,我把这个想要讥笑你们和我以及我的教仪的人带来了,你们向他报复吧!”
两道神光闪过,受了酒神的灵感而发狂的女信徒们,以快如白鸽的脚步纷纷向前冲,企图逮住书上的彭透斯。
阿高埃再次喊道:“来,信女们,把树团团围住,抓住树枝,好捉住这只树上的野兽,免得他泄露了神的秘密歌舞仪式。”
于是,无数只手抓住了这松树,把它从土里拔起,彭透斯便从树顶跌落到了地上,并为自己的末日将至而大声痛哭。
他的母亲第一个动手,向他扑去。彭透斯立即乞求道:“母亲啊,我是你的儿子彭透斯,就是你在埃克昂家中生的儿子呀!
啊,母亲,请你怜悯我,别为了我的过失杀了你的儿子!”
然而,她此刻已被狄俄尼索斯完全迷惑了,丧失了一个人必要的理智,根本听不进儿子所说的话,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待捕的猎物。
她踩住了他的胸口,用神给予的怪力扭下了他的胳膊,她的两个姐妹和其余的女信徒们也一拥而上,将他撕成了碎片,将他的各个部分到处胡乱丢弃,难以寻觅,但是阿高埃凑巧拿到了他的脑袋。
她将这颗头误当作山中狮子的头,穿在了神杖的顶上,离开了山里进城,为这次不幸的狩猎而狂喜,欢呼巴克科斯之名。
第三幕,回到王宫,阿高埃仍被狂野的骚动所支配,向父亲卡德摩斯炫耀她的捕猎收获。刚刚在山林里找回彭透斯残余身体的卡德摩斯悲叹不已,在一步步的问话中,终于令阿高埃恢复了清醒。
“你正眼看清楚,你怀里抱着谁的头?多看一眼不费多少功夫。看看仔细,弄得更明白些。”
阿高埃惊愕地颤抖起来,悲哀地唱道:
“啊,我看见了什么?我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不幸呀,我看见了最伤心的事。
可怜我捧着彭透斯的头。
谁杀了他?怎么到我手里的?
我和我的姐妹们杀了他。
我腹中生下的孩子这么耻辱悲惨地被杀了。
我们发了狂,全城的人都得了巴克科斯的疯病。
因为我们蔑视了他,不相信他是神。
我们有罪,可他的报复过了头。”
她双臂张开,承受命运残酷的迫害,悲怆地泣诉自己的不幸,歌声节节高起,驰骋百转。她唱出的每一个音节都燃烧着痛苦的火焰,时而惶惑地飘摇,时而激愤地呐喊,汇聚成音乐的激流,令所有人心悸不已。当旋律抵达了最高点,忽而又哀怨地低落下去,渐渐趋于疲惫的平静。
这支咏叹调唱完以后,全场掌声雷动。
然后,酒神再次降临。他指出彭透斯的罪过是他毁灭的原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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