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
“我想,如果让你早些知道,可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毕竟皇帝做决断,大概还要一日的功夫,哪怕是提前一日,荣国公府上的人也能替他多准备些金银器物。
“那便多谢代王了。”魏宁觉得自己的语气一定听起来特别讽刺。
“宁表弟。”代王在魏宁身后喊他,但魏宁只顿了一下脚步,便加快步伐,飞一般地离开了姜恪的视野。
姜恪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折回德妃居住的宫中。
他十五岁便被封王,出宫建府。但实际上,他成年之后,常年居住的地方也不是代王府,而是寺庙。
因为道林大师口中的佛缘和批命,姜恪成了普济寺的一名编外弟子,前段时间,他便是为当今太后,他生了病的皇祖母,前去远在江南的南普陀寺祈福。
毕竟他是这宫中最具有慧根之人,谁都可以替皇太后祈福,但绝对没有姜恪做的好。
只是这一回来,他甚至来不及歇一口气,就要准备去青城救济为水患所害的灾民,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得去见一见生母德妃,聊表孝心。
德妃正在宫中设下的小佛堂替姜恪祈福,一听到声音,立马惊喜的站起来。
德妃为皇帝生了四个孩子,不过三个都是女儿,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姜恪,见儿子归来,这个在宫中柔中带刚的女子几乎要潸然落下泪来,她仔细打量着姜恪:“吾儿怎么不提前寄信回来,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姜恪却摇摇头:“儿臣不孝,让母妃替我挂心了,不过不用那么麻烦了,过两日我便要动身。”
“青城?赈灾,难民多不多?不能让其他人去吗?”德妃十分为自己这个被视为祥瑞的儿子骄傲,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仙缘,她总觉得姜恪对她感情淡淡的。
兴许是因为在寺庙清修,尽管是带发修行,也并不常年茹素,姜恪有几分俗缘单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恪在民间声望极好,皇帝却并不忌惮这个儿子。
在皇帝眼中,姜恪这个儿子,同普济寺道林大师没有多大区别,都是出尘脱俗,心怀世人,并不贪图名利。
观世音菩萨在凡间的名声十分响亮,但谁会去忌惮一尊救苦救难的菩萨呢,又不是玉帝下凡,要与他争权夺利。
想到青城疾苦,德妃的眼眶顿时泛了红:“这几年我就没见你几次,好不容易回来,你又要走。我去同陛下说,他念在我们母子分离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肯定会同意的。”
“是我自个向父皇请缨前去,这次过来,也是看看母亲在宫中过得好不好。”
“我过的很好,你的几个妹妹也很好。”德妃还是有几分不死心,“让其他皇子去真的不行吗,你也不缺这一桩好名声。”
姜恪只淡淡道:“父皇已经应允了我的请求。”
事实上,作为一个清修之人,姜恪不仅淡泊名利,心智还极为坚定,即便是德妃也难以动摇他的决定。
德妃很清楚这一点,作为母亲,她轻易就在姜恪的目光下落败。
德妃的反应,在姜恪的预料之中,但有个人却超乎了他的意料:“子规表弟前段时间娶了亲,母妃觉得,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曾见过,不过应当是个美人。”小时候魏宁常来宫中玩耍,德妃对这个族中堂姐的子侄,还是十分喜爱,提到他的时候,倒也语气温柔。
不过魏宁成年之后,她就很难看到这个名义上的侄子,毕竟男女有别,长大了就要懂得避嫌,免得出现什么秽乱后宫的丑事来。
德妃有些嗔怪道:“你不挂念妹妹,怎么倒先关心起表弟来。”
姜恪依旧笑得温柔:“只是有些好奇,如何出众的男子能让表弟冒如此之大不韪。”
他云游四海,见过的人和事如同过江之鲫,但像魏宁这样娶男妻的世家子弟,还是头一回见。
若是魏宁有兄弟也罢,他还是他的父母留下的唯一孩子。
“这倒说的也是,我也想不大明白,兴许是他昏了头。这婚事还是他主动向你父皇求来的。”
皇帝同魏宁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身旁还有随侍的奴仆,他们当然不会到处去嚼舌根,但这位高权重,又对此事好奇的人,自然会知道真相。
皇帝看重魏宁这个臣子,但对他来说,魏宁也只是个臣子,他是不会轻易替魏宁背黑锅的。
昏了头的世子在路上打了个喷嚏,马车刚抵达荣国公府,他便等不及一般,从车上跳下来。
回去之后,他一路狂奔,直至府上专门为他开辟的练武场,耍了一通刀枪棍棒,把箭筒内的竹箭都射空,方才感觉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等他发泄完了,徐元嘉也站在了练武场上:“子规心中有何不虞,这般折腾自己?”
到底是谁能把魏宁刺激成这样?
魏宁喘着粗气,平复了呼吸:“没什么,过几日我可能要前往青城一趟。”
青城离京城大概有半个齐国之远:“怎么这么突然?”
徐元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青城不是在闹洪灾?”
被他出言救下的茶商沈三石曾经提过一句,他是浑浑噩噩跟着难民来的,期间经过的地方,便有青城。
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那时青城的状况已经十分糟糕了。
魏宁点头:“难民暴动,当地官员压不住民怨,惊动了朝野,我此番前去,便是为了赈灾之事。”
与其说是天灾,更准确的说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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